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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編·卷二(1)


  周益公參大政,朱文公與劉子澄書雲:「如今是大承氣證,渠卻下四君子湯,雖不為害,恐無益於病爾。」嗚呼!以乾淳之盛,文公猶恨當國者不用大承氣湯,況下於乾淳者乎!然曆考往聖,如孔子相魯,而下大承氣湯,固是對證。大舜繼堯,亦不免下大承氣湯。信矣,文公之為名言也。益公初在後省,龍大淵、曾覿除閤门,格其制不下,奉祠而去,十年不用,天下高之。後入直翰林,覿以使事還,除節鉞,人謂公必不草制,而公竟草之。其詞雲:「八統馭民,敬故在尊賢之上。」宜其不敢用大承氣湯也。

  歐陽子曰:「隱公非攝也,使隱果攝,則《春秋》不稱公。《春秋》稱公,則隱公非攝,無疑也。」此論未然,《春秋》雖不書隱公居攝,而于兩書仲子之事,自隱然可見。夫母以子貴,世俗之情也。使桓不將立,則仲子特一生公子之妾耳,周王何為而歸其 賵,魯國何為而考其官?今也歸賵而不嫌瀆亂之譏,考官而加嚴事之禮,徒以桓之將為君也。桓將為君,則隱之攝著矣。或曰,隱攝則何以稱公?東坡曰:「周公攝而克復子者也,故不稱王。隱公攝而不克復子者也,故稱公。史有諡,國有廟,《春秋》獨得不稱公乎?」此論亦未然,周公之攝也,誥命之際曰「周公曰』、「王若曰」,曷嘗自稱王乎?竊意魯史舊文,必蕾隱公攝位之實,去攝而書公,乃仲尼之特筆,一以耆隱之不當遜,一以著桓之不當立,二者皆非也。歐公論隱公、趙盾、許止事,皆未明《春秋》之旨。《春秋》之所以為《春秋》者,正當顯微闡幽,若但直書其事,則夫人能之矣,何為游、夏不能措一辭哉!

  本富為上,末富次之,奸富為下。今之富者,大抵皆奸富也,而務本之農,皆為僕妾于奸富之家矣。嗚呼,悲夫!

  一顧傾城,再顧傾國,色也。大者傾城,下者傾鄉,富也。貨色之不祥如此哉!

  《吳子》之正,《孫子》之奇,兵法盡在是矣。《吳子》似《論語》,《孫子》似《孟子》。

  朱文公《與慶國卓夫人書》雲:「五哥岳廟,聞尊意欲為五哥經營幹官差遣,某切以為不可。人家子弟多因此壞卻心性,蓋其生長富貴,本不知艱難,一旦仕宦,便為此官,逐司只有使長一人可相拘轄,又多寬厚長者,不欲以法度見繩。上無職事了辦之責,下無吏民竊伺之憂。而州縣守令,執反出己下,可以陵轢,故後生子弟為此官者,無不傲慢縱恣,觸事懵然。愚意以為可且為營一稍在人下職事、吃人打罵差遣,乃所以成就之。若必欲與求幹官,乃是置之有過之地,誤其終身。」前輩愛人以德,至於如此。卓夫人乃少傅劉公子羽之妃,樞密共父之母,五哥即平甫,朱與劉蓋姻婭。初,文公之父韋齋疾革,手自為書,以家事屬少傅。韋齋歿,文公年十四,少傅為築室於其裡,俾奉母居焉。少傅手書與白水劉致中雲:「於緋溪得屋五間,器用完備,又於七倉前得地,可以樹,有圃可蔬,有池可魚,朱家人口不多,可以居。」文公視卓夫人猶母雲。

  《五代史》:漢王章不喜文士,嘗語人曰:「此輩與一把運算元,未知顛倒,何益于國!」運算元,本俗語,歐公據其言書之,殊有古意。溫公《通鑒》改作「授之握,不知縱橫」,不如《歐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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