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無選擇(17)_學達書庫

十七

　　第三章3

　　他們回到市公安局的時候，行政科長和辦公室主任已經帶了一幫人在七手八腳地收拾著房間，把東西交代清楚之後，韋明和林子豪帶著他們在公安局院子裡轉了一圈，簡要地介紹了裡面的情況，走到大門口的時候韋明指著一棟單獨的四層小樓說：「這是刑偵支隊的辦公樓，局裡對刑偵比較照顧，特地撥給他們的。」他看了一下又說：「張副局長的辦公室還在這裡，我已經交代他這兩天要搬出來，那間亮燈的就是他。」聽說分管領導在，范堅強馬上說：「我上去見見他。」說完大步邁上樓，正好一個打掃衛生的婦女提著個籮筐下樓，範堅

　　強看到籮筐裡面全是精美的大紅請柬，引起了他的注意：「怎麼丟這麼多請柬，是誰結婚？」婦女歎了一口氣：「還有誰，就是那個周靜電，整個支隊沒有一個人去，這回把人家得罪慘了。」范堅強想連掃地的婦女都那麼熟悉周靜電的名字，看來這傢伙在小城裡的確是個名人，他從籮筐裡撿起請柬打開看，果然都是請刑偵支隊領導和民警的，而且是特別精美的請柬。他想了想，把請柬扔回籮筐，自己閃身上了辦公樓。

　　辦公室裡一個魁梧的中年漢子正在看檔，聽到聲響立即抬起眼來，兩道有穿透力的眼光象鷹的眼睛堅定而且銳利，范堅強猜他就是張沖：「報告張副局長，范堅強向你報到!

　　張沖立即站了起來，笑容可掬地過來和他握手：「哦，範支隊長到了，你們辛苦了，吃過飯沒有，吳局長也來了吧？我不知道情況，有失遠迎，對不起，對不起。」話雖然說得很客氣，但是范堅強和他握手的時候，感覺到他並不是很熱情，他有些奇怪難道因是為自己搶了他兼任的一個位置嗎，不至於吧，而且，明明知道他在家，接待他們的時候，同一個班子的韋明和林子豪為什麼不叫他呢？

　　聽說吳局長在下面，張沖急忙和他下來與吳雪楓見面握手，在他們寒暄的時候，在旁邊的范堅強看得很清楚，韋明對張沖是一種不屑一顧的表情，而張沖也沒有和他打招呼，只是說自己出外辦案剛剛回來，正在辦公室裡翻看一下案卷。正在這時他們聽見門衛處發生了激烈的爭執，一個聲音在大喊著：「你們要幹什麼，這裡還是不是共產黨的天下，我要見新來的局長都不行嗎，我的兒子被狗日的黑社會殺了你們公安局都敢不管嗎？…」幾個人豎起了耳朵，吳雪楓問：「怎麼回事，過去看看!幾個人跟著他往門衛室方向走。

　　兩個門衛正在攔一個要往裡面走的中年人，那人聲嘶力竭地叫喊著。吳雪楓叫道：「把他放了，讓他進來!兩個門口不認識他，看了韋明一眼，韋明做了個手勢，兩個門衛這才把那人放了。

　　吳雪楓把來訪者讓進門衛室之後對他說：「我就是新來的公安局長，你有什麼情況就向我說吧，我會盡我的能力幫助你的。」那人不大相信地站起來，眼睛直愣愣地看著他，像是不相信他面前的人就是公安局長似的。范堅強在旁邊觀察著他的神情，那是一種由不相信到驚喜，再到委屈全面爆發的過程，只是那麼幾秒鐘的時候，他臉上的肌肉猛烈地抽搐著，大顆大顆的淚水滾滾而下，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局長大人啊，你可要為我們做主呐!聲音嘶啞而顫抖。吳雪楓大吃一驚，急忙把他扶起來坐在凳子上。這人號啕大哭起來，吳雪楓和范堅強安慰著他，他斷斷續續地敘說著他的事情，大意是他的兒子去年在舞廳跳舞踩到了黑社會人的鞋子，雙方發生了一些口角，黑社會一幫打手就把他打成重傷，正當他把兒子送到醫院搶救的時候，黑社會殺手再次跟蹤殺到醫院，把他兒子正在輸血的針管拔掉，當眾殘酷毒打，他自己也被打成重傷，最後這夥人命令他們從胯檔下爬過去，磕頭求饒，這才放過他們，他兒子因傷勢過重，搶救無效死亡。他自己多次到公安局、市人大、市政府和市委上訪，都是不了了之。

　　吳雪楓問了第一個問題：「你怎麼知道他們是黑社會呢？」

　　那人很驚愕地抬起頭：「在濱湖，誰不知道他們就是周靜電這個黑社會老大的手下，他們可黑著呢，在濱湖不知道害得多少戶人家家破人亡，連濱湖都不敢住了。而且很多人挨了打被摧殘都不敢告呢。」

　　他還沒有說完，韋明發話了：「這裡是公安局，沒有根據不要亂說，想當然和道聼塗説是不行的。這樣吧，今天吳局長剛剛從一千多公里外趕來，十分勞累，現在急需休息，時間也太晚了。你留個電話和家庭住址，明天再來，我們讓值班室的同志把你的情況記清楚，然後送給吳局長審閱，有什麼情況到時再說，就這樣吧。」說完就揮手讓他走。

　　范堅強剛才聽到這個來訪者說到周靜電是黑社會老大的時候大吃一驚，正要往下瞭解的時候被韋明截斷了，吳雪楓本來也想多問清楚情況，被韋明這麼一攪，也不好堅持什麼，就讓范堅強把對方的姓名、號碼和地址記下來。范堅強看到他寫的名字是黃漢明。

　　看到來訪者在夜色中遠去，韋明在鼻子裡哼了一聲：「這些人真是吃飯飽了撐的，一隻螞蟻說成一個大象，什麼事情都要找局長，個個這樣還不亂套了。」吳雪楓繃著臉沒有說話，范堅強看到張沖也面無表情。林子豪看出氣氛有些不對頭，在中間調和了幾句，幾個人終於散回家各自休息。

　　夜色已經很深了，母親和兒子已經進入了甜美的夢鄉，范堅強覺得自己也已經有些困了，但他的思緒無法平靜下來，這一天他遇到的事情太多了，這來濱湖的第一天有這麼多新鮮的事情發生，那是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想像的，他要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緒，這時他聽見門口輕輕響起了兩聲敲門聲，他打開了房門，果然是吳雪楓。

　　吳雪楓壓低了聲音說：「怎麼樣，今天咱們這第一天熱鬧吧，很多人都跳出來跳舞了。

　　」范堅強把今天自己對周靜電的印象和感受一一告訴了吳雪楓，吳雪楓的臉色越來越嚴峻，他點點頭說：「我相信你的感覺，這件事情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但是不要露聲色，現在誰能相信誰不能相信我們還沒有辦法知道，就從今天這個來訪的群眾查起，明天你就帶兩個同志核實這個問題。這裡的情況看來比我想像的還要複雜，咱們一定要小心，特別是要注意安全。」范堅強點了點頭。

　　吳雪楓出去之後，范堅強躺在床上，腦子裡反反復複出現的，就是當年槍殺妻子的那個兇手的畫面和今天周靜電結婚的畫面。他們會是同一個人嗎，一個是持槍搶劫，殺人越貨的兇殘匪徒，一個是開著龐大產業，在當地關係盤根錯節的企業家，而且還是政協委員？他回想今天和黑鐵塔他們交手的情景和這個來訪者的控告，「黑社會老大」這個詞又一次在他腦海中閃現，他想吳雪楓是警醒的，從這個來訪者身上打開一扇視窗，自己也許就會瞭解到很多情況。

　　他枕著頭躺著，他想自己在琢磨著這個周靜電，這個周靜電正在幹什麼呢？他又搖了搖頭，還能幹什麼，今天是他的新婚之夜，當然抱著新娘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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