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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譚sir哈哈大笑起來:「筵席?!不用準備筵席,請我吃飯粗茶淡飯就行!不過,實在抱歉,今晚上我們得請其他航空公司的人吃飯,所以就只好改下次了。」

  「什麼?!」我聽他說來不了,一下子急了:「譚sir,飯菜都做好了!」

  譚sir道:「這樣吧,我改天請你和唐果吃飯,今天就沒辦法了,本以為今晚有空的,但公司臨時安排的宴請活動,我必須得參加,請你也轉告唐果。」

  我不好再糾纏,只好耐著性子禮貌地說聲沒關係,那就下次吧,然後掛了電話。

  我悵然地坐在沙發上,看著滿桌的飯菜和餐桌上盛開的百合花,聽著蔡琴的歌。舒緩傷感的歌聲。

  我沖到桌邊,抓起葡萄酒瓶,仰著脖子,咕嚕嚕地灌下幾大口。

  周日,我和唐果一起飛上海。

  我們被分到普通艙。

  客人上來前,唐果邊開紅酒邊問我:「飯吃得怎樣啊?」

  「什麼飯?」我裝著糊塗。

  「裝什麼裝?你和譚sir吃的飯啊!」

  「噓,小聲點!」我不滿地制止她,又往客艙看一眼,幸好另外兩個乘務員去機頭準備報紙了。

  「怎麼樣啊?」唐果壓低嗓門。

  「沒怎麼樣!」我沒好氣地,但又似若無其事:「那天恰好有重慶朋友來珠海出差,我過珠海了。」

  「啊?!」唐果不相信地瞪大眼:「什麼樣的朋友?!這麼討厭,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那天來!」

  「老同學啦,一早就約了。」我輕描淡寫,將話題岔開:「海洋公園好玩嗎?」

  「好玩極了!」唐果忍不住的開心,嗓門不自覺地又提高了,「我們一大早就去了,晚上9點才回來。我們去看了太空館、海洋館,海豚表演…」說著,她砰地又啟開一個瓶塞。這是她今天一口氣啟出的第八個瓶塞了!

  咳,最近人家心情好,有活都搶著幹呢!有乘務員說,飛北京時,見過她一隻手拖個託盤,上面放20杯可樂和七喜,另一隻手卻伸向頭上的行李箱,幫旅客取行李!

  我卻實在沒有心情去分享她的快樂,由得她呱呱嘮叨著,便找了個去客艙檢查的理由,趕緊走開了。

  一連好多天,我上班都非常準時,下班也第一個沖出機場,我不想在機場遇見譚sir。

  幸運的是,也確實不會遇到他,聽說他去澳洲出差了。

  鬱悶當中,我給江平打個電話。

  可氣的是,他又不在家!

  許美琪從歐洲給我帶回一隻精巧的皮包,據說這是她在義大利旅遊時的收穫。她玩得又快樂又疲憊,將一大箱戰利品拉回房間,同時對我將所有房間打掃得如此乾淨讚歎不已。

  颱風季節來了。

  好多航線都受了影響,澳門至臺灣的航線經常被取消。

  我們的飛行表上出現了許許多多的「待命」,即有任務就飛,沒任務就在家等著。

  我已經連續四天在家待命了,門也不敢出,真是鬱悶!

  唐果很忙,就算不飛也經常不在家。

  許美琪更是,一會兒鮑羅,一會兒香港男朋友,將她的休息日統統占滿。

  我將一本小說來回翻了好幾遍,無聊地扔到一邊。

  我想起了杜芊芊,好久沒與她聊天了。

  杜芊芊在電話裡一邊含糊地應付著我,一邊在忙著什麼事,她說你不好玩就來我家吧。

  我的確很無聊。

  我告訴機場地勤自己將轉移到杜芊芊家待命,然後出了門。

  眼前的情景讓我驚呆!杜芊芊正指揮著四個工人將一台巨大的鋼琴搬進客廳!

  「你買鋼琴了?」我問。

  「租的。」

  「貴嗎?」

  「還好,每月一千塊。」

  每月一千塊!這個據說平日連商場都少有光顧的杜芊芊居然捨得每月花一千塊去租一架鋼琴!

  我圍著鋼琴轉了一圈,一台老款的黑色雅馬哈,琴蓋上已有些許磨損的痕跡,琴鍵也不算很潔白,象被許多人彈過。

  我伸手在琴鍵上按了兩下,立即便有清脆的聲音傳出:「叮」——「咚」。

  「你會彈嗎?」我問。

  「會一點。」杜芊芊打發了工人,用抹布細心地擦著這個大傢伙。

  「快彈給我聽聽!」我有些等不及。

  杜芊芊笑笑,便端坐在琴前。

  她先「叮叮咚咚」地試了幾下,然後吸口氣,一提手,一串音樂字元便慣勢而出。

  《星星小夜曲》。

  杜芊芊纖細的雙手在琴鍵上飛舞,嫺熟、優雅,似一對的翩翩起舞的雲雀,琴聲流暢悅耳,迴旋於客廳的每一寸角落。

  我聽呆了,也看呆了,這個杜芊芊!這個纖瘦的骨感美人,這個我以為只對酒店裡三級片感興趣的杜芊芊,原來竟深藏了這麼一手好琴藝!難怪她的氣質裡總有種飄逸與脫俗的美麗了。

  我不禁羡慕起她來。

  正聽得來勁,琴聲嘎然而止,杜芊芊不好意思地看著我:「好久沒彈了,有些手生。」

  「不,你彈得太棒了!」我發自內心地說:「簡直太美了,比聽唱片感覺還要好!」

  「是嗎?」杜芊芊被我誇得有些臉紅。

  於是她的情緒得到知音的鼓舞,她的對音樂的感覺更加無稽地釋放,她又全情投入,彈了《水邊的阿迪娜斯》,彈了《落葉》。

  美妙無比的琴聲。

  我是真正在享受著她的琴聲。

  彈罷,杜芊芊給我沖了杯咖啡,也給自己沖了杯。我們坐在有鋼琴的客廳裡聊天。

  這是一個愉快的下午。

  杜芊芊告訴我她從五歲就開始練琴,迷戀音樂,夢想是做一名電臺音樂DJ。

  我說太巧了,這也曾是我的夢想,但我好像總是與之無緣。

  杜芊芊問為什麼?

  我說不清楚,大概與我之前的銀行工作相比,電臺收入太低,且不穩定,每每做職業選擇時好像既想要它,又不能真正去擁有它。

  杜芊芊說不捨棄怎麼能擁有呢?

  我說也許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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