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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


  檢票員的回答讓我徹底絕望:「我們這個站不出售站臺票。」

  沒注意,何玉瓊從後面追了上來,一把揪住我的手:「老公,不要走啊,我知道錯了。」

  我兩眼發熱,我想我的眼睛已經紅了,眼前的這個女人,分明就是邪惡的化身。我腦子裡一片空白,猛地一揮手,狠狠煽了何玉瓊一個耳光。「啪」的一聲,吸引了很多人來圍觀。

  何玉瓊反而笑出聲來:「老公,要走你也要帶我一起走啊?」

  我咬牙問:「何玉瓊,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何玉瓊的臉色暗淡下來:「這是我可以繼續在行業做下去的機會,我一定要把你留下。」

  「是因為你和楊寧的事?和我有什麼關係?」我暴怒,「滾!」

  何玉瓊「哇」地一聲,抱著我大哭起來。

  我心情越發煩躁,使勁推開她,並用力揣了她一腳。

  何玉瓊被我揣倒在地,不料雙腿仍被她死死抱住,我猝不及防,也被拉倒在地上。

  我們在地上混戰起來。何玉瓊邊哭邊叫:「我老公打我了,不要我了。」

  我大聲辯解:「我不是她老公。」

  「你不是她老公也不能打他呀。」兩個員警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我身後,把我們拉了起來。

  我的頭髮被何玉瓊扯掉了了一大把,眼睛也被她用長長的指甲抓傷,幾乎都睜不開了。感覺腰間火辣辣的,伸手一摸,全是血,襯衣上到處都是。

  再看何玉瓊,披頭散髮,原本秀氣的臉被眼淚和著地上的灰糊成了一個大花臉,最不雅的是,她胸前的扣子也在打鬥中被扯掉了,都看得見內衣。

  我實在懶得跟這個女人再糾纏下去了,轉眼去找李倩,看見她正被湯佳妮正死死抱著,動彈不得。

  我語無倫次地對員警說:「他們是做傳銷的,剛吃了我的火車票,我要回家。」

  這時,陸千頃走了過來,掏出自己的身份證和暫住證給員警看,並指著我對員警說:「他是我的表弟,那個女孩是他老婆,只是擺過酒席,沒拿結婚證的那種。沒想到表弟又在外面找了個女人,他老婆是來找他回去的。你們不要管,我們自己解決。」

  員警命令我拿出身份證和暫住證,仔細看了看,狐疑地說,「是這樣的嗎?」何玉瓊趕緊點頭。

  應付掉員警,陸千頃用力拉著我向外走去。陸千頃的力氣很大,我不得不隨他走出車站。一回頭,李倩也被湯佳妮和何玉瓊架著走了出來。

  一行人在車站廣場坐下,我實在無法控制自己暴怒的心情,兩眼幾乎要噴出火來。忽然,我看見羅鷗、李萍,甚至還有卓飛等人就在廣場。他們看到我們出來,假裝走過來關心地問:「發生什麼事了?」我懶得理他們,低著頭,不說話。

  李萍說:「王老闆,也許是何玉瓊太在乎你,才做出如此舉動。既然回不去,先回寢室再說吧。」

  我忍不住,罵了他們一句:「你們真卑鄙,我不回去。」

  李萍哼了一聲:「誰卑鄙現在還很難說啊。王老闆,你還記得當初學心態課時,領導要求你們把家裡的聯繫電話以及一切有聯繫的親戚、朋友、同事、情人等等的聯繫方式和位址寫下來交給領導,現在我們才知道你留下的聯繫方式和位址全是假的。你早就預謀好要逃跑了,你真有心計。說到卑鄙,你更卑鄙。」

  我針鋒相對:「那是你們控制老闆的方式,我才不上當呢。」

  李萍威脅我:「我早和你說過,我們是暴富的行業,也是報復的行業。誰阻止我們成功,我們就要報復他。」

  我說:「你們到底想怎麼樣?」

  卓飛站得稍遠一點兒,說:「先回去吧。」

  我假裝腰間很痛,哎呀一聲,李倩跑了過來,滿臉淚痕地問我:「你怎麼了?沒事吧。」

  我緊緊握著李倩的手,歉意地說:「對不起,表妹,我害了你。」

  李倩說:「不,我不怪你,傳銷真是害人的東西。我們回家吧。」

  卓飛他們騎上單車,前前後後地離開了廣場。

  湯佳妮扶著何玉瓊,關切地說:「何老闆,辛苦了。」

  何玉瓊笑了笑:「不辛苦。」

  湯佳妮扶著何玉瓊走在前面,陸千頃殿后,我和李倩被他們夾在中間,一行人緩緩沿著公路向健身公園方向走去。

  夜色中,我看著一臉茫然無助的表妹,再一次歉意地對她說:「李倩,我害了你啊!」

  「表哥,我不怪你,以前我不知道什麼叫傳銷,現在我明白了,我一輩子都不想去接觸它。」李倩聲音裡夾雜著哭腔。

  我緊緊握著李倩的手,當時天氣已經很冷了,可我還是感到李倩的手心沁出了汗水,身體也微微顫抖。我明白她現在已陷入無邊的恐懼,這一切都是由我造成的,心裡慚愧不已。我無法預知回去後等待我們的是什麼,但我清楚若不設法逃離,我們的命運很難預料。

  我用眼角餘光瞟了一眼身後的陸千頃,他正停下來點煙,而前麵湯佳妮正為何玉瓊梳理散亂的頭髮。這時,一輛的士正向我們慢慢行駛過來。多麼難得的機會,一定是上天賜予我們的。我毫不猶豫地揮了揮手,的士加大油門開了過來。

  湯佳妮聽到異常,回頭大叫:「你們幹什麼?」陸千頃聽到叫聲,猛地扔掉煙頭,飛奔過來。我和李倩急忙拉開車門,鑽了進去,急促地對司機說:「快走,打劫的。」

  司機也嚇壞了。與此同時,陸千頃也搶了上來,但司機更快一步,車已經啟動了。陸千頃氣急敗壞地朝著車屁股狠狠揣了幾腳,李倩嚇得大哭。

  好在車已經開起來了,我從車頭上的返光鏡裡看到他們三人還不死心,跟在車後窮追不捨。眼見追不上了,陸千頃用武漢話大罵:「個婊子養的。」

  我閉上眼睛,一陣如釋重負的輕鬆。

  司機問:「你們現在要去報案嗎?還是要去哪裡?」

  我們的行李還在他們手裡,按照以往的做法,肯定被丟在車站的行李寄存處,這樣做是怕新朋友產生恐懼後丟棄行李,轉而以搶劫的名義報警。我現在若去報警,很可能陸千頃會以親戚的名義接我回去,這樣一來我們又重入虎口。可我們現在身上什麼都沒有,該怎麼辦呢?我的心情再次沉重起來。

  「去義烏吧。」我對司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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