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傳銷洗腦實錄 >
七十一


  選人前要仔細分析每一個人的情況。邀約時要寫出自己接觸的200人,然後對熟悉程度和性格進行排列,分成幾類,看看哪些是符合條件的,然後綜合上一級的參考,反映到C級後,我和凡再親自把關。寧可慢慢來,求慢求穩,增加留人率。我們的人60%留下來了。

  到了臺山後,開始的4個月很努力,怕自己的經驗不足,就努力接觸其他傳銷公司的高層,認識了臺山、中山其他傳銷組織的高層。

  我和凡還經常到下面吃飯,帶幾十塊錢的菜,隔兩三天去一下,一個家庭每月輪到二三次較好的伙食。

  這樣在頭幾個月,迅速增加了100多人。由於這是複製的行業,我們退到幕後時,下級也就慢慢學會了我們的做法。

  每次和新朋友簽單我們都很小心,我和凡總是輪流去,一個人去簽單,另外一個人肯定在家裡。每次我去簽單,我都帶一個心腹去,下面的C級業務員帶3個。如果我不簽,就找人簽單,找的人知道我們的帳號和手機,但是絕對不知道我的住處,這也算一點反偵察吧!所以公安機關只要抓住簽單的人,他們就是最高層或者是知道最高層情況的關鍵人物,這在任何傳銷組織裡都是這樣的。

  現在之所以找不到C級以上的,就是因為會出現斷層。製造斷層就是為了製造一種神秘感還有就是為更好地保護自己。

  對於給下面發錢,我們採用隔月發工資,一般一件產品下線總共能拿到1500元。我們會故意在新朋友面前發,造成一個假像,讓新朋友以為每個人都有很多錢,然後再把這些錢收回來,該怎樣發還是怎樣發。

  當時我們發工資,最多發到C級別,工資的開銷加一套衣服最多1000塊,所以你可以想像我賺了多少錢。我們最多的時候,有600人,所有的錢都是我和凡均分的,錢就是這樣來的!這600人指動態的,還有很多資源已經被挖掘光的人,自己走了,或者我們想辦法讓他走。

  我們那時候基本都用傳呼機聯繫,呼叫都是有代碼的。比如在廣寧,當時我們都是用IC卡打電話,我們把所有的公用電話都作了記錄,所以只要看到這個電話號碼就知道你的位置和情況。如果新朋友要走了,在車站就打C級的,加一個代碼,比如521,就表示現在車站有急事,趕快過去。

  一般過去兩個人,一個人和他談,另外一個人拿他的行李,但是我們不是惡意的,那時候傳銷組織不像現在這麼惡劣。

  對不聽話的下線我們也會「趕人」,採用一定強制的手段。我印象很深的一次是,我們剛到臺山發展時,有一個大C級告訴體系裡的人,說我們這個SY公司是假的,是自己獨立出來的。那個大C想帶走我們的人。

  我就開始串網(會見體系下的各級傳銷人員),想搞一個網路人的調整,我們叫網調。如果網調過程中,其中叫到一個不該你這個級別參加的,要麼是好事,要麼是壞事。如果好事,你就升了,如果壞事,那就是你要被清理了。

  我先上臺說,網路出現了問題,形勢嚴峻。早在會議前我已經安排心腹準備好對清理對象的指責,然後,我的心腹上去發言,說這個人怎麼妖言惑眾。於是很多人被帶動起來指責清理物件,大家開始群情激憤,這樣上層就達成了一種共識。我就再問清理對象的下線,你們覺得這樣的人應不應該趕走,他們即使心裡喜歡上線,嘴上也只能說應該。這時,清理對象就坐在下面,他們也就知道大勢已去。

  但是被趕走的人已經準備好刀了,因為我們趕走他們,他們就一無所有了。他們在房間不出來,我們把他們騙下去,說給他們一筆錢,不要鬧事了。

  他們答應了,在去取錢的路上,我們跑到聯防隊,說他們4個人有刀。聯防隊員奪下了他們的刀,以為我們要打架,就把我們都送到了收容站。我們身上帶3300塊,進入收容所可以自保,給了錢又都出來了。

  從收容所出來後,我們制住了他們,租了車把他們強送上車,扔到廣州。

  他們到了廣州以後,確實報了警。但我們有應對措施,我們給C級別的人開了一個會,嚴格控制大家的傳呼和通話情況。

  傳銷的上層很隱蔽,這一方面保護了自己,同時也容易失去對下面的控制,所以我在下面安插了六個親信。傳銷的高層控制一般是任人唯親的,尤其是心腹,一般都是至親好友。像我的表弟就是我的心腹,他一直做C級,不讓他升上來了,這樣他們和下面的人接觸的機會就比較多,就能盡可能多地將情況反映給我。我給他的待遇是要什麼有什麼。

  有一次一個叫東的大C叫了幾個人單獨吃飯,然後又單獨開了會,但卻沒有叫我的心腹參加,我就發現不對了,他想拉人走。我在他們行動前揭穿了這個計畫,東的下面沒有人敢走。

  我害怕他去公安報警,所以給了他幾千塊錢讓他走,沒想到我心這麼一軟就出了事。第二天早上,起得早的一個C級,發現外面貼一些紙條,寫著公司的內幕,誰是頭,誰是我的心腹,產品多少錢。那個C級馬上告訴了我的表弟,表弟告訴了我。東這樣連續貼了幾天,我想到必須進行一次思想整頓了。

  第三天下午,我們就進行了網路調整,100人一組,搞了三次。說這是嚴重破壞公司規定的人——東幹的,他亂造謠言,被清理了,請大家不要相信。幾天後我在另外城市找了一個A級別,然後安排了一些人鼓吹,氣氛搞得很狂熱,下面的懷疑都消除了,還振奮了信心和士氣。

  東走後,體系就比較平穩了,高層覺得殺雞儆猴,底層覺得體系已經很健康了,更加穩定了。半年後,體系動態地發展到600人。

  2002年底我們在臺山遭到了一次很大的打擊,許多高層都被抓了。在這個關鍵性的時候,凡提了他的錢悄悄走了。

  2002年4、5月份,人數就下降得比較快了,老的走了80多個,新人加入就少了,始終沒有太大進展。有的地區比如宿遷、商丘等地的資源也沒有了。那時候,我自我感覺很好,認為少一些或者多一些也無所謂,沒有意識到更大的打擊。

  我的心腹也開始控制不住局面了,一些心腹級別上升了,不可能老在低層裡串網。一些心腹自己又有了心腹,他們已經可以不受我的控制了。

  我最多只能直接控制12個人。

  耶穌出事就倒楣在第13個人身上,所以我一般只控制12個人。

  我退出前,3個B級別約我過去,我戒備心就重了,動用了10多人保護,但是上去後,發現他們並沒有害我的心。我說下去辦事,他們就走了,最後這3個B級留下200人,而我們這個組織也就堅持不下去了。

  開始幾天我睡不著覺,我明白了那句老話「當過了大官的人,一旦失勢就活不長」。我有很大的失落感,反差感。以前我管理那麼多人,可以呼風喚雨,我把傳銷當作事業的成就感崩潰掉了。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