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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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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國平是在會議臨近結束之前才聽到了這個已被大家傳濫的消息,可謂消息閉塞反應遲鈍。但聽後覺得挺沒勁,真覺得還不如不知道的好。因為不知道反倒能專心做事,而一旦知道了所謂的內幕就毫無工作樂趣可言了。他這樣想倒不是希望自己永遠被蒙在鼓裡,像個傻子似的什麼都不知道,他的全部失望與遺憾主要是表現為一種不理解,他不理解為什麼現在許多表面上看上去都很一本正經的事,而背後卻總是包藏著一些其他的目的呢?比如,前不久上級機關派了一個考察團出國,說是有幾個急待出臺的政策需要通過考察做最後的修改完善。考察團一口氣跑了歐洲六個國家,可最後卻是人還沒回來政策就已經出臺了。後來也是知情者透露的,所謂考察團其實是為了照顧幾個要退下來的局長,讓他們出去轉一圈,並無什麼實質性任務。考察就是找個說法,總不能說是去公款旅遊吧。朱國平這才如夢方醒。 回到局裡上班後的第一天上午,朱國平就往肖娜家裡打了一個電話,沒有人接。於是又把電話打到醫院,接電話的人說肖大夫到別的醫院會診去了。肖娜已經病癒,這讓他稍稍感到幾分欣慰。 下午,朱國平接到一個陌生女性打來的電話,嗓音異常清脆,對方自報家門說她叫謝虹,是肖娜的同事、鄰居,她是在一次和肖娜聊天時知道朱國平的,她說她知道直接打電話來很冒失,但實在是因為有件急事想請朱國平幫忙,而肖娜又不肯替她說,沒辦法,她只好自己打了這個電話,希望他能夠諒解她的冒昧。朱國平說不必客氣,只要自己能幫上忙的一定幫。謝虹說電話裡怕講不清楚,想當面談,並約好五點半鐘在醫院斜對面的一家咖啡廳等他。 這家名叫小銀座的咖啡廳朱國平曾經去過一次,地方雖然不是很大,但環境倒很清靜幽雅,高高的火車箱座把每張桌子都隔成了一個小小的包間,很適合兩三個人在裡面談事。牆上掛著一幅日本東京鐵塔夜景的彩色照片和一幅銀座大街的油畫。這家咖啡店的老闆據說曾在日本當過幾年的打工仔,染上了不少東洋情結,回國後便開了這家咖啡店。咖啡的味道很正宗,而且價格不算太貴。 謝虹屬於那種靚麗活躍型女性。不但模樣俏麗,穿戴和化妝上也講究得有些張揚,項鍊、戒指、耳墜、髮卡,手鏈、腳鏈、胸針一應俱全,而且絕對都價格不菲。面妝化得也遠比肖娜要熱烈得多。身材雖說不上魔鬼,身高也略遜T型臺上的那些模特,但絕對勻稱,可以歸入走在街上極有回頭率的魅射一族。 謝虹愛說愛笑,在生人面前一點也不怯場,和朱國平見了面不到十分鐘便像老朋友一樣隨意而親熱了。她點了兩杯現磨制的哥倫比亞咖啡和兩盤做工精緻的巧克力蛋糕,還問朱國平喝不喝洋酒?朱國平忙說不必太破費,主要是談事。 謝虹說她有個弟弟叫謝曉陽,大專畢業,學的專業是日語,畢業後一直沒有找到穩定的工作。四處活動托人找關係,前不久終於被一家外貿公司錄用,可誰知等到辦手續時,按照公司的規定,人家堅持要看被錄用人的檔案,這下問題就來了。原來,謝曉陽以前曾在一家技術合作公司上過班,在一次業務合作中,因為謝曉陽的失誤,給公司造成了三十多萬元的經濟損失。按規定,責任人要向公司交納至少五萬元的責任事故賠償金,但謝曉陽沒交,連招呼也沒打就溜了,所有的檔案關係也都扔在了那家公司,成了一個地地道道的無檔「黑人」。他原以為反正現在有的是地方掙錢,沒檔案也餓不死人,可誰知現在遇上了麻煩,拿不出檔案來人家單位肯定不要。若回那家技術合作公司求情吧,又無異於是自投羅網,人家正在那裡恨得咬牙切齒,就是補交了那五萬元人家也不見得就能饒了他。全家人都為這件事急得不行,偏巧這時候謝虹在和肖娜聊天的時候得知了來過肖娜家的老同學朱國平的工作單位,不禁眼前一亮,原來,那家技術合作公司的上級單位正是朱國平現在工作的這個機關。所以就顧不得冒失不冒失地給朱國平打了電話。 謝虹提到的這家技術合作公司,對朱國平來說自然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有一段時間,他所在的局還曾代管過這家公司,但是後來根據中央有關黨政機關不准辦公司的文件,這家公司已經與機關脫了鉤,也就是說它早就與朱國平所在的單位沒有任何關係了。但是公司裡的許多人朱國平還是非常熟悉的,最近新換上來的總經理何京生就是與朱國平當年同一批分到機關裡來的大學生。朱國平答應去說說,但是不敢打保票。 謝虹連忙千恩萬謝,並一再說辦事時該花錢花錢,即使最後辦不成也沒關係。接著又埋怨她這個不懂事的弟弟,當年耍小聰明,現在還不是又落到了人家的手裡。 「年輕人嗎,難免一時糊塗辦錯事。」朱國平勸導了謝虹幾句後問:「肖娜為什麼不肯幫你給我打電話呢?」 謝虹說:「她怎麼會打這種電話呀!我太瞭解她了。她不是不肯幫忙,而是不願意幫這種忙。而且,她說和你雖然是老同學,但畢竟是多年沒見,她也不好意思張這個口。肖娜這個人就是這樣,醫院裡好多人都說她太死性,不會處事,所以在許多事情上都吃了虧。也有人說她清高,不和群。按說就憑她的模樣和學歷,只要辦事上稍微圓滑一點、和上邊的關係稍微搞得好一點,說不定現在副院長也早就當上了。哎,她上高中的時候是不是就這個脾氣?」 朱國平笑了笑,沒說話。 謝虹繼續說道:「不過,我認為,肖娜雖不太擅長處理人和人之間的關係,但人家也沒招著誰惹著誰呀,業務上沒的說,心眼又不壞,還讓人家怎麼著呢?說穿了還不是瞧人家長得漂亮,閒話就出來了。要是肖娜答應嫁給誰,誰保證就一點意見都沒有了。女人就是倒楣,長難看了吧沒人理,長好看了呢又難免會招來一大堆麻煩事。肖娜吃虧就吃虧在長得太好看上了。」 朱國平聽到這裡笑著說:「按照你的這個理論,你的麻煩事看來也一定不少?」 「我的麻煩事?……你討厭!」謝虹很快反應了過來,嗔怪地舉起握著小勺的手,像是要朝著朱國平打過去的樣子,「我能和人家肖娜比嗎?」 朱國平忽然發覺坐在他對面的謝虹天真起來的時候就像一個小女孩,雖然她把自己包裝成一副珠光寶氣的樣子,但骨子裡卻還保留了相當清純的孩子氣。之後,他們便一起聊起了肖娜。朱國平很高興能從謝虹那裡知道很多有關肖娜的事情。譬如,肖娜的女兒凡凡今年上初中三年級,是全校的三好生,現在正在學鋼琴,除了上課外,每天還要去姥爺家練琴;肖娜的一篇論文去年獲得了全院論文成果一等獎等等。 謝虹還對朱國平說了肖娜最近心情很不好以及院裡分房和派人去美國進修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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