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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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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舊死死地躺著,我只好說:"好了,起來吧。" 他歎氣,"唉,我也是平時造孽多了,閹了那麼多的豬狗牛,這一簽就抽上了,到頭來我也給閹了。"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胯襠裡,再甩一甩,好像不敢相信還那麼沉,試探著問我:"醫生,把我的蛋蛋讓我看看。" "什麼蛋蛋?"我一愣,突然想起他是個閹豬佬,可能把結紮和閹豬混為一談了,便一笑,"你的蛋蛋不是還吊在你底下?" 他聽了我的話,吃驚地一把朝身下一抓,又觸上了傷口,痛得一縮,"醫生你沒有把它割下來?" 我哈哈大笑,"你還以為和你們鬮豬佬一樣,把豬身上狗身上的蛋蛋割下來,朝屋頂上一丟是吧?" 這回輪到他又吃驚又懷疑,"醫生,就這樣行了?" "行了。" "就這樣再和老婆幹也不能讓她懷孕了?" "你怎麼幹都下不了蛋了。" "那還有水出沒有?" "有水,清湯寡水,就像你家的米湯,光是湯,一粒米都沒有。" 他有些懷疑,好像又不敢相信,喃喃自語:"蛋蛋還在,怎麼就不下種了呢?真是古怪!真是個怪卵!" "這就像個機槍,我把你的槍膛堵住了;就像門大炮,我把你的炮膛堵住了;又像個煙囪,我把你的出煙管堵上了。"我不知如何對他解釋才好,只好這樣說。 "醫生,你拿什麼堵?" "我只用一根頭髮絲那麼細的線,一紮,你那根管就出不了火藥了。" "那我還不得給憋死?"他聽到這裡又驚慌起來。 唉,難怪醫生不能過多說話,話多必有失,病人他瞭解得越多,想法便越多,又半懂不懂,麻煩便由此而生,起碼又要多費許多口舌。對著這樣一個職業的閹豬佬,他把一切都和閹豬作類比,我不知從何說起。不過還得給他說個大概才行,才符合我們的基本工作要求,又不會讓他疑鬼疑神,不至於引起醫源性疾病。 我說:"精子產生了如果不排出來,就會自己吸收,還不讓營養流給你老婆呢。過去有補精還腦的人、吸精的人,你就相當於這種補精的人了。你還是不要把你男紮和閹豬搞混了,你鬮豬把睾丸割下來,如果要和人作比,就相當於過去的太監。我們不要你當太監,只要你的蛋蛋產的小珠珠規矩聽話,躲著不出來就行了。" 他"哦哦"地點頭,似乎明白了不少。 做完男紮手術的男子走出手術室,臨出門還直向我豎大拇指,開玩笑說:"醫生,你的技術好,騸牛刀也快,比我騸一頭小牛快多了,下回來向你取經。"看得出,他無奈之中接受了現實,而且並不像他想像的那麼壞,一對蛋蛋也留下來了,有幾分滿意,有幾分雨過天晴還沒有把身上澆個透的感覺。 為傻大姐做結紮的有趣過程 這一個節育物件有點特殊,她一進門就直嚷嚷:"醫……醫生,你騸過了多抓把灰,我……我……我怕見血。"一看就知道,這是個傻大姐。陪同來的女幹部悄悄跟我商量,幫她做個女紮算了。原來這人只是腦子沒開關,但是生活又能自理,做起農活來身強力壯,當得個男人。二十九歲了還沒出嫁,家裡一想到到了別人家會受白眼,還不如留在娘家算了,又能做,光吃一碗飯,哥哥嫂子都喜歡。可沒想到的是,她對性不理解,還極好哄,一塊餅乾兩顆糖就能讓她脫了褲子。一些不懷好意的男人就時常在田邊的稻草把上、野外的莊稼地裡把她哄了,直到大了肚,還不知道是哪個缺德鬼下的種,問她她又說不清。次次都把計生辦的人驚動了,幫著弄到醫院流產。她的家裡人也防不勝防,傷透了腦筋,和計生辦的人一商量,乾脆給她絕育算了,今天剛好可以搭這一趟車,一起絕了家裡人和外人的後顧之憂。 這可是個兩難的事情。做手術吧,按理說人都有生育權,在她沒有清楚意識的情況下,就把她的生育權剝奪了,事關倫理;不做吧,她未婚,同樣因為意識不能自主,生育不生育,誰都不知道到底是否符合她的真實意願。再說患有先天遺傳性疾病的人是不宜生育的,以免給社會和家庭帶來負擔。我試探著建議給她上個環,可得到的回答是不行,以前上過,出血不止,她又不注意經期衛生,對身體的危害更大。我一個實習醫生,想不出頭緒來,這時院辦來了指示,給她做結紮。 我和梅小嫣一人站在手術臺的一邊,給她做輸卵管結紮手術。她不肯安靜地躺下,雙手背撐,不停地想爬起來的架勢,嘴裡說:"醫……醫生,你們兩個要答應我,多撒一把灰,要不我就不……不做。" 我趕緊答應:"好!好!" 她又抬頭兩邊望,"灰在哪……哪裡?" 我頭一扭,"在白桶桶裡,蓋著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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