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法律系女生的秘密回憶 > |
|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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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很快我就有了一個追求者。 剛入學時我和老五結伴進城,在回來的地鐵上遇到一個男生,個子不高,大眼睛深眼窩,一看就是南方人的樣子,他在地鐵上向我們問在哪裡可坐375,我們熱情地告訴他在西直門。那時候剛當大學生,對誰都特熱情。他謝過我們,跟我們聊了幾句。原來他也是新生,只不過是新的研究生,他來自武漢,畢業兩年後又考了北航的研究生。現在想起來真可笑,他不過24歲而已,我們卻大叫說:你那麼老了,可你看起來真年輕! 我們交換了地址,那時候宿舍裡還沒有電話,我們也沒有呼機手機什麼的,大家都很熱衷於寫信。軍訓結束回到學校,我就接到了他的信,問我軍訓的情況,一副大哥哥的口吻。我根本就懶得回信,可是他找到我們學校來了,看門阿姨在對講機裡喊我下去,有人找。我穿著拖鞋下去看是他,非常不高興。我覺得他很冒昧,就生硬地問他幹什麼。 他提了一大包東西,微笑說知道我軍訓結束了,想來看看我瘦了沒有。 我不耐煩地說:瘦什麼瘦,我還胖了呢。他就把那一大包東西遞給我,說是給我買的維維豆奶和巧克力。那時候特別流行喝維維豆奶。我一下子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看出來我不好意思,就說只是來看看我,看我一切都好他就放心了,然後就走了。我拿著那一大包東西回了宿舍,把維維豆奶給大家分了。大家都說他一定是喜歡上我了。我說:別胡說,他都24了,個子又那麼矮。後來大家就管他叫維維豆奶。 他經常來找我玩,有時還帶著同學。他性格特別溫柔和善,老是笑笑的。他對我無止境的遷就也害了我。我在還沒開始愛一個男人的時候就以為,男人對女人都是這麼遷就的。我以為我愛上任何一個男人都是他的福分,他高興還來不及。所以,在後來我真的去愛一個男人的時候,顯得非常弱智,我根本沒有應付複雜愛情的能力。 他每週給我寫一封信,有時寄磁帶給我。那時我們都聽《MUSIC HEAVEN》,有新的了他馬上就買給我。週末他帶著同學來找我和老五打牌,就坐在草地上打,鋪一塊布。打著打著翻臉了,我就把布一掀,牌扔得滿地都是。他哈哈笑著,到處去撿牌。他那個同學年紀也比我們大得多,皺著眉看我,我就瞪他。後來他告訴我,他同學說他在我身上是白費功夫,即使追到手也不可能結婚,即使結婚也要離婚。這麼凶的女孩不適合他。他聽不進去,一往情深地堅持給我寫信,我失戀時,他的表情比我還要憂傷。 有時我會想起那個關於揀麥穗的寓言故事,發現我這一路愛過來,就像那個不能回頭的人,走到麥田盡頭一回想,曾經扔掉的麥穗,哪一個都挺大。 06 大一時我們的專業課不多,以公共課為主。好象都是什麼「中國革命史」「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之類的大課,坐在下面聽得人昏昏欲睡,想不明白為什麼都上了大學了,還要學這種無聊的東西。 宿舍裡的六個人迅速地分化成了小團體。老大和老三,老二和老六,我和老五,分別結伴,共產主義的時代結束了。老大和老二已經開始不說話了。老大軍理考試不及格需要補考,老二是學習委員,通知補考時間的時候說是「下午三點」,老大就在下午三點的時候去了。去了以後發現考試剛好結束,監考老師說是「下午一點」。老大當然就回去質問老二,兩人激烈地吵了起來。老二說自己當時說的是「下午十三點」,是老大自己聽錯了。這種事情沒有辦法,老大哭了一下午,發誓再不跟老二說一句話。就因為這門軍理課,老大一直到畢業前夕才又有了一次補考的機會,差點沒拿到畢業證。 直到現在我們也無法判斷這件公案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總覺得老二不可能故意害老大。但是「下午十三點」的說法似乎又有些不現實。就當是一個永遠的謎吧。 我本來是決定要好好學習,以優異的成績畢業的,第一學期我們開的專業課有一門「中國法制史」,我和老五早早就去了,坐在第一排,是小班課。必須承認,那老師講得太枯燥了,照本宣科,只須低頭看教材,就知道她在講些什麼。而且她的聲音聽起來讓人特別痛苦,又尖又澀,口頭語又特多。我們所謂的一堂課其實是兩堂,九十分鐘,中間休息十五分鐘。到第二堂的時候,我覺得無聊,就偷偷拿出一張譜子看,那個時候我已經加入了系樂隊,做鍵盤手。那個老師太絕了,毫不客氣地就給了我一粉筆頭,結結實實地打在我腦門正中,「嘣」的一聲。天呀,我上小學的時候都沒挨過粉筆頭,竟然在大學裡補了這麼一課。因為我坐在第一排,距離近,粉筆頭殺傷力極強,打得我眼冒金星。畢竟是新生,也不敢說什麼,乖乖地坐好重新聽課。 中法史老師還有個特點,每堂課之前讓大家輪流值日給她打水,她講一堂課幾乎要喝一暖瓶水。值日是兩人一組,我和老五排在一起。輪到我們那一天,越想那個粉筆頭越氣,琢磨著怎麼報復她。老五說可以放些瀉藥在水裡,諸如巴豆。我覺得這主意不錯,但是不知道去哪裡買巴豆,如果去校醫院的話,中法史老師想破案就很容易。討論了半天,在開水房旁邊揀了一個煤塊,專門沖乾淨了,怕水面上浮起煤渣被發現。然後把煤塊扔進暖瓶,製成原汁原味的礦泉水獻給了中法史老師。上課時看她咕咚咕咚地喝水,我和老五用書擋著臉偷笑。我們已經坐到了教室最後一排,她的粉筆頭打不著我們了。 從此以後,在整個大學四年,任何一門課我都搶著坐到最後一排。最後一排是最安全的一排,可以看小說、睡覺、聽隨身聽,甚至可以趁老師不注意從後門偷偷溜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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