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系女生的秘密回憶(22)

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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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是那麼地不能免俗。天下所有父母反對女兒的男朋友的時候，意見都是空前一致的：第一，他靠得住嗎？第二，他能有什麼出息？

　　如果說這兩個問題對於別人來說，還有些爭論的餘地的話，對於巴特爾，幾乎無可爭議。在爸媽看來，他靠不住，也不可能有什麼出息。

　　爸媽和老五一樣，質疑巴特爾憑什麼對我一見鍾情並緊追不放，認為他唯一的目的就是來北京。我哭笑不得，來不及跟他們算偷看我日記的賬，反問爸媽：你們不知道他對北京過敏，根本不可能來北京生活嗎？爸媽說：你太天真了，他當然不可能告訴你他是想來北京。這種男孩子太狡猾了，他是等著你主動提這件事。他只要纏著你不放，把你迷住，接下來的事情還不是來北京？我說：北京有什麼好？只有你們認為北京好，天下還有不喜歡北京的人，你們不信？媽媽說：我相信有人不喜歡北京，但不包括這個傢伙。

　　爸爸說：好，就算你不在乎他有什麼目的，你們倆好，我們也不反對，他來北京也無所謂。關鍵是，他將來能有什麼出息？他能讓你生活得幸福嗎？他連工作都不好找，北京的名牌大學生都找不到工作，他怎麼辦？就算他找到了工作，他是外地人，少數民族，漢語都說不好，也沒學過英語，他怎麼賺錢養家？你願意像某某那樣嫁個只會喝酒賭錢的男人，自己活得沒個人樣？我說：他根本不賭錢。爸爸說：他喝酒吧？我告訴你，男人只要好酒，就沒大出息，喝酒能把所有機會都喝掉！我說：您不是說，您這輩子沒當上大官，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您不會喝酒嗎？爸爸說：我說的喝酒是酒桌上的應酬，是有目的的喝；他們那是怎麼個喝法？有事沒事都要喝，那是酒鬼！蒙古帝國一多半都是被他們喝酒喝沒的！

　　媽媽不失時機地說：我們還能害你嗎？你還小，不懂這些事，他比你大，男孩子心機也深，你這麼單純，哪能看得透他？再說你們之間的差距太大，民族不同，什麼習慣都不一樣，怎麼在一起生活？不要說他適應不了北京，北京恐怕也適應不了他；趁你們認識時間還不長，趕緊斷了，學校裡那麼多好男孩子，哪個不強過他？至少教育背景都比他強！你這是著了什麼魔？

　　爸爸說：你還想去草原上生活？爸媽真是白養了你一回，你竟然想扔下我們就走，讓我們想看你一眼都要跑出去那麼遠……

　　媽媽說：我小時候一個街坊家裡有個姐姐，文革的時候頭腦一熱去內蒙插隊，一呆就是七年，回來後比同齡人得老上十歲！那個地方缺水，不養人，吃不到蔬菜……。那哪是人呆的地方？

　　媽媽哭著回憶起我小時候。我生病的時候她怎麼連夜去給我看急診，跟護士吵了一架；怎麼東托人西送禮地給我轉學；怎麼在家長會上被老師點名批評；她和爸爸倆人工資加起來才不到三百塊錢，卻省吃儉用給我買鋼琴；我高考的時候她怎麼大病一場；她同事的女兒怎麼嫁了個老外，現在去了加拿大……。

　　爸爸又補充說，有一次我生病，他騎車帶我去打針，騎得太快，一個坐計程車的人忽然推開車門下車，把我從車後座上剮了下來，他跟計程車司機大吵一頓，後來還是計程車司機把我送到了醫院……。

　　媽媽又提到我上高三的時候，因為高考壓力太大，哭著說要自殺，她當時是怎麼哭著說：女兒，你要是沒了，媽媽還怎麼活？

　　…………。

　　我的大腦裡面一片空白。原來準備好向爸媽介紹巴特爾是個多麼可愛多麼單純多麼帥氣，歌聲是多麼動人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爸爸的痛心疾首，媽媽的眼淚，他們鬢角的星星白髮都讓我愧疚、自責……。難道我真的那麼不懂事，那麼不孝，犯下了那麼嚴重的錯誤？

　　我也哭了，流著眼淚說：爸爸媽媽，我對不起你們。

　　他們說：我們不在乎你對不對得起我們，我們只希望你能幸福。

　　我痛苦地說：爸，媽，從前我一直覺得你們對我的愛是無私的，現在我才知道，其實我一直欠你們的……。我要還……。

　　他們聽了我的話，好象傷心得要昏過去了，他們異口同聲地說：你對爸爸媽媽怎麼忽然這麼生分？我們不要你還什麼，我們只希望你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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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的很想說：跟巴特爾在一起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可是我沒說。我怕爸媽誤會我這句真誠的表白。

　　媽媽問：你答應媽媽嗎？跟他分手？

　　我的眼淚像下雨一樣地流，我說：媽媽，你為什麼連認識都不認識他，就一定要我跟他分手？他不是你們想像的那個樣子，真的。

　　媽媽說：我們不必認識他，也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們活了半輩子了，要是連一個小男生都看不懂，不是白活了？退一萬步講，就算他是你說那種單純的男生，也不能你們單純，我們也單純呀！你們不懂生活，難道我們也不懂？生活不是你們想像的那樣簡單，你們不可能在一起，長痛不如短痛，趕緊斷。

　　爸爸說：生活的艱辛你們根本不懂，爸媽老了，不可能看護你一輩子，把你交給這樣一個人，我們怎麼放心？

　　我說：他怎麼了？他人特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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