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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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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昨晚下榻縣城一家酒店,酒足飯飽後,吳明帶著一眾人等圍著縣城轉了幾圈,最後在一家按摩中心停下。林小雨思量韓芬此前對工程處人員喜歡尋覓花花世界的評論,不免心中惶恐。在吳明一通威逼利誘之後,林小雨平生第一次做了洗腳按摩,才知這種活動也未必如外界傳言那般畏如蛇蠍,其過程是很舒服的。 只是人的思想需要一個禁錮,否則容易誤入歧途。 汽車穿鄉越鎮,越走路越窄,到最後盡是山路,崎嶇難行,汽車顛簸得厲害。 「還有多遠?」林小雨臉色發白,死死抓住車門扶手,唯恐頭撞上車窗。 「還有十五公里。」倪司機說,「這段路是原來的老路基,還算好走,快到工地那段是我們新開闢的,盡是泥巴。」 城市的灰尚未侵染鄉村的空氣,沿途的風景倒是挺美。山裡的霧猶未完全消散,在金色陽光照耀下,顯得遠山如黛,稻田如畫,充滿愜意的鄉村氣息。一路走來,倒是令人賞心悅目,也緩解了林小雨初時的不適應。 「喂!那台車請停一下!」遠遠地傳來一聲呐喊,「要放炮了!」 倪司機忙踩刹車,道路泥濘,車在慣性驅使下仍舊滑出半米左右。 「操!這條鳥路!」倪司機破口大駡。 因是新開闢的簡易路面,山體一處斷切面有一塊大石橫立,尚未來得及處理,一旦下大雨,有可能堵住道路,也容易傷到人。工程人員打算用炸藥將巨石炸掉,消除安全隱患。吳明呵呵笑道:「喜事,我們剛到就有人放炮仗歡迎。」 此時,一個戴安全帽的施工人員拖著兩根長長的電線,手中提著電子引爆器朝汽車這邊跑來。「你是想攔路打劫吧?」吳明沖那工人喊。「哪敢啊,知道書記要來,我們一清早就在清掃障礙給您老人家開路。」工人毛腰躲在樹後,喊道,「我數到三點火,都到達安全地點沒有?」從角落傳出幾聲呐喊,意思是都安全。 那工人便開始大聲讀數:「一,二!」 「小雨!快捂住耳朵……」吳明忙說。話音未落,只聞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地震一般,地動山搖。飛射的石塊泥土噴薄而出,漫天皆是,好比好萊塢大片中的火暴鏡頭。 「啊!」林小雨嚇得面無人色,從座位一下滑到車底盤上,半晌,腦袋中的「嗡嗡」聲才告停止,只覺得眼冒金星,一顆心跳得比汽車馬達還快,而此時,仍有細碎石塊落在汽車頂棚,砰砰有聲。林小雨驚悸,「媽呀,這也太嚇人了。」 「第一次聽到是不舒服,多聽幾次感覺也稀鬆平常,你很快會適應的。」吳明不以為然地說,「有些設備的噪音也挺大,聽習慣了就像搖籃曲,不聽還睡不著。」 吳明的比喻未免過於誇張,林小雨愁眉苦臉的不敢苟同,心裡直打鼓。她抱著雄心壯志來到工程處,究竟能不能在屬於男人的陣地搶得一個大家公認的位置,實在沒把握。前途漫漫,暫時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綿密的春雨整整下了七天,天始終陰沉沉的,如在四面環山的盆地上空載入了一個碩大的灰色幕布,不見星月,不見藍天,只有偶爾的風帶來山外的清涼。 林小雨和兩名女工被安排寄住在一個何姓老鄉家中,這是只屬於女工的特權。房主何爹的兒子兒媳在沿海打工,只老兩口在家。二樓空出的三間房林小雨獨佔一間,只是沒有自來水,梳洗不大方便。 站在二樓陽臺,林小雨看著前面一公里處的建設工地,有動身去走走的想法。這些天來,她覺得自己像個無所事事的閒人,每次去工地,看著來回奔忙的機械設備,始終融不進那種氛圍,一不小心甚至成為工人施工的障礙,引來一陣刺耳的哄笑。她知道,這種情況不能繼續下去。吳明那麼相信她,老張老於又對她那麼照顧,要是再不出點力自己心裡也過意不去,也違背她想出人頭地的意願。畢竟,現實是殘酷的,沒有能力佔據自己位置的後果就是永久被人拋棄。吳明他們可以容忍她暫時的無能,未必能原諒她長時間的無作為。如果僅僅靠他人施捨討得一口飯吃,她的存在也完全失去意義。 「何爹,家裡還有傘嗎?我想去工地看看。」林小雨喊。 「蓑衣行不?」樓下,房東何爹回話。 「行,我就下來。」 工地分為南北兩工區,相距兩公里,同時開挖隧道。隧道為傾斜三十度角沿山體掘進,成迂回形坑洞向地下延伸。老于專職負責北邊工地安全工作,靠近林小雨住地的南邊工地由老張負責。工地民房、材料倉庫及機房建立在一片修整過的空地上,電線淩亂的掛在直立的臨時木杆上,顯得很不規整。連接各工房的道路一片泥濘,若有車經過,必是污水飛射。林小雨穿雨靴披蓑衣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爛泥潭裡,很是吃力,瓷白的臉上卻透著堅韌。她已慢慢適應工地喧鬧不堪的環境,找到一點即將工作的感覺,閃著一對水靈的眼睛,對民房周圍進行巡視,最後,目光落在從發電機房出來的三根導線上。 「電工在哪兒?」她喊。因為下雨,到處房門緊閉,加上兩百米外空氣壓縮機一聲聲震耳欲聾的轟鳴,她喊了三聲,無一人回應,只得朝電工房走去,耐著性子敲了幾下門,裡面才懶洋洋的傳出一聲:「誰啊?」 「是我!」 房門打開,走出一小夥,年紀約莫比林小雨大一兩歲,手中還舉著一把撲克牌。 「你是誰?」小夥子問。 「你是電工?」 「是的,你是附近哪戶人家的?」電工對著林小雨左看看右看看,印象中似乎沒見過,但在這山野之地陡然見到一位漂漂亮亮的穿蓑衣女孩,心裡似乎被什麼撩撥了一下,聳聳肩膀,顯得躍躍欲試。林小雨很不喜歡對方的態度,不免心中不快:「少廢話,你活沒做好,上班時間還有心思打牌?」「哎呀,有意思。」電工嬉皮笑臉的推開房門,沖屋裡喊,「哥兒幾個,來看看這是哪戶老鄉家的妹子,長得挺漂亮的,只是腦子不大好使。」 「那正好啊,你小子占了便宜還可以賴帳……」裡屋有人說話,走出三個中年男人,一個個怪模怪樣地瞅著林小雨,好像她沒穿衣服一般。工地的施工人員魚龍混雜,並非紳士,口無遮攔是一貫作風。林小雨氣得渾身發抖,「你們……」 「別生氣嘛,要不進來坐坐?」電工涎著臉,眉開眼笑地說。 「不坐,誰跟你嘻嘻哈哈的?發電機房出來的三根火線接頭你要重新安裝,必須消除安全隱患。安裝好了我再檢查。」林小雨臉上如蒙了層寒霜,這幾個人猥瑣得差點令她沒控制住脾氣。 「工地用電是專線,有專門的變壓器和配電房,那發電機壓根用不上。」 「這麼多人的工地,要是萬一停電怎麼辦?你負責?」 好端端的牌局被人攪和了,屋內幾個人都有些不耐煩。 「你嚇唬誰啊?」一名四十開外滿臉胡楂的中年人嗤笑道,「老子在各個工地幹了十多年了,你算哪根蔥?」「老馬,別別,沒必要為這個傷和氣,她找的是我。」電工覺察林小雨來頭不小,他可不願為此丟飯碗,急忙打圓場。「開始說佔便宜的就是你吧?」林小雨的性格也屬於服軟不服硬的,雖不願得罪跟自己一個公司的同事,但人家欺負到頭上,她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 老馬不屑:「是老子又怎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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