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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邵咸甯是王曉野談經論道的朋友,出身易學世家,其父被稱為當代易壇泰斗。他本人自幼學易,在王曉野眼裡是個真正的散仙兒,每日的生活就是在家讀書,開門迎友,出門訪山。除了給幾家好朋友的公司做顧問以解決生計,他的生活就是讀書問道,或是開著輛破車拉著老婆滿世界亂跑,找墓地、探風水,樂此不疲,令王曉野好生羡慕。

  王曉野把周輝、宋莉紅出生的年月日時交給邵咸甯,邵咸寧排出八字,審視良久,突然哈哈大笑說:「你可真是個天才媒人!能想著把這兩個寶貝兒弄到一起,有靈感!有天分!這兩個人,真是天作之合!」王曉野一聽也禁不住有點興奮,說自己不過憑直覺,好像聞到他們倆有一股相投的味兒,所以還得請卲咸甯詳解。

  邵咸寧說,「你知道十二地支有六沖的關係,但也有六合的關係。合,即相好、融合之意。若兩個人出生之年在相合的位置上,無論這兩個人是什麼關係,親人也好、朋友也好,都會比較親近、投緣,即便第一次見面也會有似曾相識之感。有的孩子跟父親關係特別好,很投緣,有的孩子就與父親衝突多,雖然彼此感情很深,但性格上就是不相容,話不投機半句多,一查,果然跟父親親密的孩子與父親出生的年是六合關係,總有衝突的就是六沖關係。所以不僅夫妻要合婚,父母在要孩子的時候最好也有計劃,選在與父母生肖相合的年份要孩子比較好。在六合關係中,又以天合地合最完美。像你今天拿來的這兩個八字,男的是64年出生,為『甲辰』年;女命是69年出生,是『己酉』年,『辰』為龍,『酉』為雞,也為風,『辰酉』在十二地支中為六合關係,為龍鳳之配;天干有十,甲己也為相合關係,所以他們的出生年為天合地合,必定是有緣之人。」

  邵咸甯見王曉野聽得入迷,便繼續說,「若從五行分析,這個男命,本人是土,又生在夏天,整個命局土旺土燥,如西北部大漠之土,張著乾裂的龜紋,等待水的滋潤。在命理學上有一個原則,我克者為妻為女人,土克水,此人以水為女人,所以他對女人的渴求是本能的,迫不及待的。土旺的人外表看起來忠實憨厚,外表無華,甚至像個老農民,毫無風流氣質,但骨子裡對女人的需求卻是駭人的,無度的,如乾涸的土地,見水就吸,吸多少都不夠。像這樣的人和女人在一起,不懂風花雪夜,但比較務實,盡幹實事兒。像這樣的八字,是不怕搞女人的,甚至搞得越多,運氣越好,因為他命中缺水,女人會彌補他命中氣場的不足,使他更滋潤,更平衡。豔福不淺哪!」

  王曉野聽罷,心中好生羡慕,都說女人是禍水,沒想到竟然還有越搞女人越發達這等好事。就笑著問:「那我呢?有這豔福嗎?」

  「你就沒有這麼幸運了!你是身弱財旺不勝財啊!命中財多,乃風流才子,但才子佳人的事兒多了,會泄你的氣,使你運氣變壞,謀事力不從心。尤其在幹大事這段時間,一定要守住自己的氣場,遠離女色,否則會招惹晦氣的。」

  王曉野一邊聽著,一邊在心裡評估了一下自己的定力,心想這可不容易做到。邵咸寧繼續說,「再看看這個女人的八字。此女命中無官,官對女人乃官人,丈夫也。無官,乃無夫之象,或曰人盡可夫。即便有夫也是有夫若無,其丈夫根本無力約束她也無力控制她。八字水旺,遍地桃花,多情風流之人,水乃向下、流動之物,漂泊動盪,身心難安。最喜有土,遏其沖奔,止其氾濫,方成湖泊,司潤養萬物之功能,成為有用之水。且水主智慧,此女之才能若能運用得當,倒也是玲瓏之人。」

  說到這裡邵咸寧笑道,「所以他倆一個土旺喜水,一個水旺喜土,加之年柱天合地合,一經見面,定是一拍即合,你想拆都拆不散!」

  果然,周輝與宋莉紅一見鍾情!不久她成了他的秘書。隨著他們事業的發展,邵咸寧測算的八字果然開始顯現,其結合之完美已超出了他們自己的預期。他們常常關門切磋業務,但情緒一上來,就乾脆在周輝的辦公室裡大幹起來,有時宋莉紅的叫聲太大,連隔壁的沈青青都聽得到,令她的柳眉頓時皺成了小駝峰,但這聽似遙遠卻近在咫尺的聲音也常常令她浮想聯翩:他們為何如此陶醉於此?難道幹這事兒真的如此妙不可言,連在辦公室都憋不住嗎?我和自己的老公為什麼就從未產生過這樣的衝動和激情?

  僅從周輝的癖好上看,他與宋莉紅第一次上床就讓他刻骨銘心:宋莉紅的那三大突出部位他全喜歡,他甚至認為這幾方面宋莉紅都酷似萊溫斯基,於是他也成了克林頓。他們的博弈果然是大旱遇甘霖!周輝尤其迷上她的嘴上功夫,也就是克林頓和萊溫斯基在白宮裡的遊戲。這好像尤其適應辦公室的環境,因為短、平、快。周輝很佩服克林頓的玩法,為此他還抽開了雪茄,一談起古巴和多明尼加的雪茄之異同便如數家珍,以至他手中只要有雪茄出現,男人們便如同觀賞一種新奇的淫具,抿嘴壞笑,竊竊私語,而女人們最初還如墜五裡雲霧。不久,宋莉紅也有了自己的房子、車子,總算在張影和從前的朋友那兒長了臉。當然,她也成了吹簫高手。

  如果說女人是酵母,那麼酵母只有被放到了適當的環境中才能發揮其功能。據說她們甚至能改變一種生態,乃至國運。怪不得古代的皇上往往被女人搞定,五行相生相剋看來絕非虛妄。宋莉紅很快就進入一種工作狀態,忙著幫周輝應付各方的高級賓客,這的確是她的強項。她很快與周輝配合形成了自己的一套成功模式,並不斷產生出新的業務增長點。周輝在生活和事業上都漸漸離不開她,他甚至認為宋莉紅比那些碩士、博士們更又價值,因為能幫他搞定官員、客戶、銀行、公安、稅務等各種關係的人才並非隨便可以找到的。領導也是人,必須理解他們,還得讓他們信任你,願意跟你合作。只有宋莉紅才能讓手握權柄的男人們心甘情願地被一步步啟動、引誘,然後合作。宋莉紅儼然成了一個專業的媽咪,但她的工作地點不在夜總會,他的客戶全是神秘的人物。這種天才公司就這麼一個,可是碩士、博士,嗨!滿世界都是!周輝的確很懂中國國情。

  自從有了宋莉紅,周輝就停止了對沈青青的騷擾,令其如釋重負。沈青青知道宋莉紅是王曉野介紹給周輝的,自然對王曉野充滿感激。但每每看到宋莉紅盯著王曉野的異樣眼神,她心裡又滿不是滋味兒。難道……她實在不敢多想,可她偏偏又擋不住自己的胡思亂想。

  誘惑真是無所不在,像一種旋律,還生出了更多的變奏!

  2.研討會開幕後,主席臺上的王曉野和往常一樣,一坐下就開始用眼睛搜尋女人,男人們似乎都有這種職業習慣。男人對女人的迷戀與女人對時尚的迷戀非常類似:過程更令人陶醉。女人逛商店的過程可以宣洩一種情緒,連生活中的沮喪和挫折也可以用購物來稀釋、化解!她們還為此取了個好聽的說法,叫軟著陸!王曉野迷戀女人,比女人購物的意境更深。

  王曉野到紐約後就已入鄉隨俗,習慣了坐在街上欣賞女人。春天的陽光剛有暖意,紐約的女人們便迫不及待地穿上了裙子,這是和冬天告別最美的方式。男人們坐在酒吧和咖啡館的外面,悠閒、愜意地看著街邊上來來往往的女人,看她們的臉蛋、眼睛、髮型、和腰身,尤其是她們的裙子和腿!夢露演的那部《七年之癢》的電影有一幅令人難忘的海報:夢露站在紐約的街邊,用迷人的表情和誇張的手勢向下按住被地鐵天窗裡刮出的風吹得飄揚如傘的裙子。於是春天在王曉野的印象中首先是飄浮的裙子和迷人的腿,然後才是春風、陽光、樹葉和地上動盪的樹影。那畫面能發酵出一種意境:陽光如天籟灑向大地,變成了一條從天而降的溫暖河流,芳香四溢,緩緩流動,然後在空中彌漫,溫柔、懶散地撫摸所有的女人,而王曉野的目光則加入了陽光,比陽光撫摸得更細緻、滲透得更深入。

  他的目光很快聚焦於一雙深深凹入眼窩的漂亮眼睛,那是一個白淨、豐腴的少婦,其目光也正注視著他。王曉野知道,有了這樣的目光注視,他的發言會更精彩。果然到了他發言時,會場氣氛就開始活躍起來,因為念稿發言到他這兒就變成了即興演說。他不用講稿,卻把中國股市與西方股市的異同說得頭頭是道。

  王曉野的演講主題是中國企業境外上市的主要障礙及解決辦法,其障礙之一就是三角債。三角債多發生在國企之間,而國企仿佛永遠不會倒閉。但王曉野強調:三角債是嚴重的問題。有時企業表面上盈利可觀,但境外上市時國際審計師一審,盈利立刻大幅變小,甚至變成負數,這就是三角債惹的禍。

  為表明對三角債和欠債不還的深惡痛絕,王曉野在演講中引用了一個著名的案例,中國家喻戶曉的八個樣板戲之一──《白毛女》。《白毛女》本來講的是窮人楊白勞和喜兒被地主黃世仁逼債,然後進行反抗的正面故事。但在王曉野的分析裡,此案卻成了一個欠債不還,拚命賴帳的故事。他試圖從經濟學角度為黃世仁平反。

  其分析要點為:第一,楊白勞欠了黃世仁的債,但選擇了逃避和不合作的態度,離家出走;第二,戲裡說楊白勞是被黃世仁逼死的。這在經濟學裡說不通,因為債權人把債務人逼死對他自己不利。合理的推斷是:楊白勞拿著一瓶耗子藥對黃世仁說要錢沒有,要命一條,黃世仁氣頭之上說那你就喝吧,結果楊白勞擱不下面子就喝了;第三,楊白勞死了,黃世仁坐下來和喜兒談還款安排。按照中國傳統,父債子還,天經地義。黃世仁給了喜兒兩個方案,一是做長工,二是做小老婆。做長工,用自己的勞動還債,是合理的方案。至於做小老婆,實際上是目前流行的債轉股,喜兒搖身一變,從債務人變成股東,成為黃家的一部分,若喜兒不做大老婆而做妾,也還是一名小股東,這個方案也合情合理。可是喜兒對以上兩個方案都不接受,反而找到張大春共同對付黃世仁。而張大春按目前的說法,是一個典型的三無人員,無工作、無收入、無固定住所,但有暴力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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