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花朵(49)

四十九

　　柳教授最後說：「行。我記下了，你就等我電話吧。」

　　打完電話，劉國亮即刻走往運動室。選派若楠去龍興娛樂城臥底偵查，的確是一件非常冒險的事。一般的刑事案件，通常是不會輕易讓一名女同志冒此風險的，即便是非常重大的刑事案件，有必要安排人手打入犯罪集團內部搜集罪證，首先也是考慮選派精幹的男同志去擔此重任。

　　但『8·15』案非比尋常，犯罪嫌疑人的總頭目是林崇善，劉國亮太瞭解此人的德性了。如果他真是靠販毒起家的，並多年來仍在繼續操控著大宗大宗的毒品買賣，那他就真可謂是個空前絕後的大毒梟了，一般的男同志，想必無法接近，也無法取得他的信任。劉國亮覺得，只有女同志，才有可能接近他，並使他放鬆警惕。一開始，劉國亮便排除了選派男同志的可行性。可是，放眼全域，除了若楠之外，還有誰是比較合適的人選呢？似乎沒有了。此類的人選，必須是年輕、漂亮、聰慧過人、機警幹練，且較少在社會上露面才行。而若楠正好具備了這些條件，不派她還能派誰？劉國亮想到若楠即將面臨許多潛在的巨大危險，甚至有可能面對面地獨自迎戰兇悍無比的持槍歹徒和極端狡猾、手段殘忍的林崇善，心裡便充滿了矛盾。他知道，若楠在愛他，在用一顆情竇初開的少女之心愛著他，這一點不容置疑，也不容忽視。其實長久以來，他也是悄悄地愛著若楠的，關注並憐惜著若楠的，只是礙于道德和良心方面的原因，他還不敢表示出對若楠的愛和情，也不敢立表接受若楠的初戀之心。說到底，劉國亮心裡還是放不下柳如馨，還是對挽救柳如馨抱有很大的幻想。

　　儘管如此，劉國亮對若楠的欣賞、關愛和憐惜，卻是與日俱增、與時俱進的。毫無疑問，他不想讓若楠在工作上有任何閃失；可如今，卻要安排她去獨立完成一項極其危險的秘密任務了，劉國亮的心裡，還能像以前那樣平靜如水嗎？運動室裡空無旁人。若楠已換好便裝，邊等邊這個器械玩玩，那個器械弄弄。她是個喜歡各類體育運動的女孩子，任何時候看上去，她的身體都是那麼健美有力；同時她又是一個勤奮好學的女孩子，時刻都讓人感覺到她身上洋溢著一種纖華不染的靈氣。她喜歡並愛上劉國亮，絕非一時的心血來潮。其實在她認識的同事中，並不乏優秀的單身漢，但她認為劉國亮是他們中最最優秀的。優秀的女子心儀優秀的男子，順理成章，就像一個強有力的磁場，感應附近的另一個更有力的磁場。

　　此刻，她雖不知道劉國亮要她來運動室幹什麼，但她已隱隱感覺到劉國亮似乎有什麼特別的事要交代她去辦了。

　　劉國亮急急忙忙地走進來，關上門，然後把她叫到運動室中央一塊空閒的地方，遞給她一雙拳擊手套說：「若楠，事情有點急，也沒工夫先和你解釋，現在有兩個任務，需要你和我共同完成，一是我倆認真比試一下徒手格鬥，二是我倆一起練練槍法。先比試格鬥吧，注意，我說的是真格鬥，不是假格鬥。你要把我想像成一個兇悍的匪徒。你要痛下殺手，一舉將我拿下或擊倒；而我的還擊，也將是毫不留情的。你準備好了嗎？」

　　若楠望著他嚴肅的面孔，猶疑地問：「我倆還真打呀？」

　　劉國亮唬著臉說：「我不說沒工夫解釋嗎？比試完我有事要和你談呢！快出手！」「那我打你啦？」若楠戴好手套，拉開了架式。」出手吧。」劉國亮也戴上手套，隨意站了個方位。

　　隨著他的說話聲，若楠朝他的面部打來一拳，劉國亮輕鬆躲開，不滿地說：「這怎麼行？出手軟綿綿的！再來，得真打！不然，你沒打到我，反被我一下就打倒了！」「那要是把你打傷了怎麼辦？」若楠尚未進入角色。

　　劉國亮一下發火道：「你哪這麼多廢話！打傷我不是還有醫院嗎？都老半天了，你還無法進入角色，那你還怎麼執行特殊任務？」

　　若楠喊聲小心了，隨即踢出一腳，劉國亮飛腿一掃，若楠立即跌倒在地，「好哇，你還真打！」爬起來便認真使出自己的真本領和劉國亮拳來腳往，扎扎實實打了幾個回合。「停！」劉國亮故意挨了若楠幾拳，喘氣道：「我是想親自試試你的拳腳功夫，還行，一般的小混混還能對付，但看得出你還是留有餘地。格鬥就到這裡吧，再去比比槍法。」

　　若楠大口喘息道：「比就比！」

　　兩人來到射擊訓練場，劉國亮遞給若楠一支小手槍說：「十發子彈，二十秒內打完。」若楠再不囉嗦，熟練地給槍裝上子彈，「叭叭叭」連射數發，十發子彈一下就打光了，劉國亮看她的成績還算可以，表揚了一下，跟著自己也打了幾槍，然後收好槍說：「走，回辦公室再說。」

　　若楠默不作聲地隨他走回了隊長辦公室，劉國亮關上房門，像對待客人似的請若楠坐了，又親自給她沏了一杯茶才說：「若楠，對不起呀，剛才我發火了，很不應該。可不那樣，你可能不敢和我過招對嗎？」

　　若楠說：「沒事兒，我好久沒和人施展拳腳了，還是在警校的時候，專門訓練過。以前在分局，槍倒是常摸。」「好了，話歸正傳吧。」劉國亮認真地說，「我今天要和你比試比試，是想檢驗一下你在面臨危局時的應變能力。現在你也知道，『8·15』案的偵破工作基本上已經停滯不前了，一切有用的線索，似乎都被我們的對手提早掐斷了，而犯罪分子依然逍遙法外。就目前我們掌握的情況來看，很顯然，涉案的三名犯罪嫌疑人，都與龍興集團的老總林崇善和薑玲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因此，我懷疑，本案的幕後黑手很可能就是林崇善。

　　關於林崇善這個人，我想先跟你講一個有關他的故事……」說著，劉國亮就將八年前的一段往事，簡略地向若楠描述了一遍，完了接著說，「以前的林崇善就是這麼個人，現在的林崇善，你知道些什麼嗎？」

　　若楠搖著頭說：「不太清楚。」

　　劉國亮又盡自己所知，把自己與林崇善若即若離的關係，以及林崇善與薑玲的關係等現狀說了說，然後講明此次談話的目的道：「我跟你說的這些情況，你心裡有個數就行了，總之林崇善是個行事詭秘無常，手段陰險毒辣的人，我估計從週邊，我們很難抓住他的什麼把柄。為了有效攻破他精心構築起來的犯罪堡壘，剛才我和洪局單獨商量了一下，打算成立一個特別行動小組，並計畫安排你打入龍興集團內部去搜集證據；

　　也就是說，首先安排你改名換姓去江大藝術分院聲樂系『進修學習』，並儘快住進那些暑假尚未離校的學生宿舍，然後你再想辦法跟隨這些女大學生混入龍興娛樂城去『坐素台』。熟悉情況後，你再隨機應變，設法接近林崇善或者薑玲，同時秘密偵查邱楓的行蹤。這項秘密任務表面上看，似乎沒什麼危險，但真正實施起來，必將危機四伏，一不小心，就可能會有生命危險。你要好好考慮一下，你有這個膽量去冒險一試嗎？」問完這話，劉國亮又跟著補充道，「你可以選擇不去，我這只是徵詢一下你的意見，你不去，組織上也不會對你有別的什麼看法。」

　　若楠避開他的目光，想了想，說：「我願意去。組織上選中我，是對我的信任，也是我的光榮。我不怕任何危險，也不怕犧牲生命，但如果……要讓我犧牲色相，我可不幹。」

　　劉國亮說：「怎麼會呢，我暗中向娛樂城的潘經理瞭解過了，女大學生們都不搞色情服務，只陪客人唱唱歌，跳跳舞，當然也不排除個別的大學生暗中從事色情活動的可能，如果你覺得到時候幹不了，你還可以隨時退出。」

　　若楠說：「那我就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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