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花朵(71)

七十一

　　潘經理轉身要走，林崇善又叫住他問：「噯，大廳裡唱歌的那位小姐是哪來的？」

　　潘經理早已看出了老闆的心事，知他指的是新來的「崔燕」，便很識趣地介紹說：「她呀，叫崔燕，是小衛從藝校請來的『校花』，好像是學聲樂的，歌唱得不賴，人也長得很夠味，就是脾氣有點不好使。小衛說破了嘴皮子，她就是不肯唱包廂，只肯唱大廳。我看她人彩出眾，點她出臺的客人肯定不會少，為了省事，我就臨時給她安了個『形象代言人』的身份。」「呵，我們龍興娛樂城也有個『形象代言人』了？這點子很好嘛。」

　　林崇善頗為讚賞。」林總，要不我叫她過來陪陪您?」潘經理即刻大獻殷勤。」還是避著點吧，讓薑玲知道了不太好。」林崇善有所顧忌，「這事不用你操心，你只把小衛叫過來，然後就抓緊去辦你的正事吧。」

　　若楠剛好陪小個子男人唱完了一首老掉牙的情歌。直覺告訴她，林崇善和潘經理在吧台那邊正在談論她。後來就見潘經理把小衛叫過去，林崇善領著小衛神神秘秘地進了吧台邊的一間辦公室，潘經理則從包廂區那邊領了一位燙著棗紅色卷髮，模樣很是風騷的女郎走出了娛樂城。

　　辦公室內，林崇善鄭重其事地問小衛：「大廳裡那個唱歌的崔燕是你找來的嗎？」

　　小衛說：「是呀。」「人靠得住嗎？」林崇善原本多疑。」絕對沒問題。」小衛不疑有他，「崔燕是宋小亞的同班同學，兩人還住一個寢室呢！」「我今晚有點煩，能叫崔燕陪我出去散散心嗎？」林崇善斜著眼睛問。

　　小衛心道：這下真完了，林老闆看上了崔燕，自己是沒指望了，嘴裡不禁囁嚅：「應該可以吧？只是，這個崔燕，自以為長相不俗，生性高傲，恐怕得費點兒勁才行。」「小衛你不是吧？」林崇善有些著惱，「我又不會動她，只是請她去外面喝杯咖啡而已，你還是她們的『媽咪』呢，這點事都辦不好嗎？」

　　小衛不敢再存私心了：「林總請放心，我一定下功夫說服她出去陪您。」「注意，別太張揚了。事情讓薑副總知道，你這『媽咪』就幹不成了，知道嗎？」林崇善不想讓薑玲發現自己在她眼皮子底下又有了異心。「快去吧，談好了帶她去外面，我在樓下車上等你們。」

　　大廳裡的散坐陸續坐滿了喝茶、聽歌的客人，點歌的人也不少。若楠和小個子男人點的第二首歌排在稍後。趁此閒暇，小個子男人就色迷迷地纏著若楠說些無聊的話題。若楠想著該怎樣接近林崇善的事，又想如果小衛真正把自己介紹給林崇善認識後又該怎麼辦？自己能取得林崇善的信任嗎？能搜集到林崇善販賣毒品的罪證嗎？這樣一想，若楠的心裡就更沒底了。事實上，她所處的環境也不容她有時間多想。只一會兒的工夫，林崇善就和小衛出了辦公室。林崇善毫不徑意地朝若楠這邊望了一眼，挺胸闊步走出了娛樂城。小衛則直奔若楠而來，三言兩語就把小個子男人打發走了，說：「崔燕，請跟我來一下。」

　　兩人走進辦公室，小衛說：「崔燕，你的機會來了。」「什麼機會來了？」若楠裝著不懂。」你不是說想認識我們林老闆嗎？今晚我們林老闆有點不高興，想叫你去外面陪陪他。」「去外面陪他，幹什麼？」若楠一下摸不著頭腦，感覺就像在做夢似的。」哎呀，你囉嗦什麼呀，又不會叫你做別的事，無非就是請你喝喝咖啡，聊聊天而已。我們林老闆是很講文明禮貌的，你就放心地去吧，他正在外面等我們呢。」小衛有些急了。」想請我喝咖啡，在大廳裡喝就行了，何必跑到外面去呢。搞得這麼神秘兮兮，我不去。」若楠故意耍了點小聰明，本能告訴她，不能答應得太爽快。」噯，我說崔燕，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小衛急不擇言道，：「我們林老闆是什麼身份，怎會請你到大廳這種鬧哄哄的地方喝咖啡呢？再說了，我們林老闆的女朋友是公司的副總裁，她直接管著我們娛樂城，你說我們老闆能請你在這裡喝咖啡嗎？」「你們林老闆恐怕還不只一兩個女朋友吧？那我更不想去了。」若楠以退為進。

　　小衛果然中計：「原來你不單只想認識我們林老闆，還想做他的女朋友呀？那就更得去呀。你知道想做我們林老闆女朋友的女孩兒有多少嗎？都排成好幾裡路遠的長蛇陣了！今天這麼好的機會，你還不好好珍惜呀？」

　　若楠逗夠了小衛，緩下語氣說：「那你是怎麼向林老闆介紹我的？」

　　小衛照直地說：「老實說，我還來不及向他介紹你呢，是他一眼就看上了你，我只簡單說了說你的情況。你這麼優秀，也用不著我誇你什麼了。」

　　若楠暗自高興：「那你們林老闆是不是經常這樣，一眼看中人家女孩子，就請人家去外面玩兒呀？」

　　小衛說：「沒有的事。我們老闆從不在自己的娛樂城找小姐。當然了，你也不算是小姐，你是我們娛樂城的『形象代言人』嘛。這你可得感謝我。

　　喂，說了這麼多廢話，你到底是去不還是不去呀？」

　　若楠從隨身的手包裡掏出張老闆給的那兩百塊錢塞進小衛手裡，說：「我現在就感謝你，行了吧？今晚請你吃宵夜的事怕是要泡湯了。你在這等我一下，我去跟小亞打聲招呼就來。」說完快步走往包廂區，在一個沒人的拐角裡，若楠緊張地給譚煒打手機：」噯，譚煒，一號目標請我去外面喝咖啡，他現在外面等著，我得馬上走了。」

　　譚煒接到若楠的報告，即刻將帶來的女伴支出包廂，轉而向劉國亮通報了這邊的情況。劉國亮指示譚煒：立刻轉到大廳去直接監視大廳的動向，若楠的安全另有人負責。

　　劉國亮剛聽小鋼彙報完黃雲輝的情況，好了，小鋼，黃雲輝的底細我都知道了，等會兒若楠就出來了，很可能會上林崇善的車，你開車去跟跟他們，動作快點兒啊！」

　　小鋼應聲而去。程東眼瞅著望遠鏡，嘀嘀咕咕道：「劉支隊，這黃雲輝竟是這麼個臭東西，真該馬上把他逮起來呀，不然，嫂子複吸的可能就更大了！」

　　劉國亮捏緊拳頭說：「我還恨不得一下就揍扁他呢！可這關係到我們能不能順利偵破『8·15』大案的事，私人的感情就只能是暫擱一邊了。

　　現在若楠的工作已有了突破性的進展，在這個節骨眼上，我們就更不能給對手造成任何的警覺。」「那就眼睜睜地看著嫂子再次吸毒也不管嗎？」程東咬住這個問題不肯放，他知道柳如馨吸食毒品是劉國亮長期以來的一大心病，也是刑警隊一幫人共同的難言之隱。

　　怎麼管？劉國亮又一次心疼如絞。如果今天不把柳如馨從戒毒所接出來，柳如馨也不會馬上落入黃雲輝手中；如果自己「霸王硬上弓」地守住柳如馨，那她現在也不會和黃雲輝在一起，可這兩個「如果」都是很不現實的。人類的智慧遠遠落後于命運的無常。在有限的智慧空間裡，單個的人，只能循著命運的無形軌跡摸索著踽踽前行，又何獨有偶、先知先覺呢？「快來看，若楠出來了。」程東輕輕喊了聲。

　　劉國亮過去從望遠鏡裡看到若楠和小衛並肩走出了娛樂城的樓梯口，然後又看著他倆走到林崇善的奔馳車邊，小衛像是和車裡的林崇善說了幾句什麼，若楠就鑽進車去，賓士車像甲殼蟲一樣悄悄滑走了。小鋼的麵包車隨即跟了上去。」這就你一個人守著吧，我也該去會會娛樂城的潘經理了。」劉國亮笑著囑咐程東，「別忘了先給你老婆打個電話呀，省得她又來向我投訴你夜不歸家。」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