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花朵(77)

七十七

　　劉國亮一邊把車朝江邊慢慢開去，一邊聽若楠彙報詳細情況，聽到緊要處，他乾脆把車停到了江邊的林陰道旁，以便聽得更仔細。若楠摘要把認識宋小亞後的全部遭遇都說了一遍，完了一臉輕鬆地望著劉國亮，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說：「情況就這些，請首長指示吧？」

　　劉國亮側過身來表揚她說：「收穫不小嘛，其中最主要的收穫就是：確定了『8·15』販毒案的幕後操縱者究竟是誰。在此之前，林崇善身上的疑點再多，也僅僅是被我們懷疑的物件，現在你聽到他跟失蹤了的徐佳通了電話，而且向你預設徐佳是他的女朋友之一，這就說明，他和『8·15』案絕對脫不了干係！往後我們就更有理由加大對林崇善本人的偵查力度了。」「那下一步我該怎麼辦？」若楠急著問。

　　情況比預想的要複雜多了。尤其是，若楠這麼快就達到了接近林崇善的目的，還美其名曰地做了龍興娛樂城的「形象代言人」，劉國亮一時還真不好作出什麼指示。讓他深感為難的是：林崇善顯然看中了若楠的美色！可這不正是劉國亮下午在和姜玲談話時突然萌發的一招「美人計」

　　嗎？晚上他還差點就中了林崇善反使的「美人計」呢！可見這「美人計」好使，卻並不好玩；易防，卻不易收；見效快，卻不便掌控。」走，下去走走。」

　　劉國亮覺得很難取捨。從事刑警工作十多年了，第一次碰到眼下這種棘手的局面，最難最難的是，整個「催眠」行動的主要執行者，正是自己暗暗心儀的女孩兒，這女孩兒又明確向他表達過愛慕之情和欲嫁之意，甚至在出征之前還生離死別般地送給了他一個羞答答的香吻！而必須「催眠」的物件，卻是個辣手黑心、奸詐狡儈的大魔頭，大毒梟，並且與自己還有著極大的「奪妻之恨」的嫌疑！在公在私，劉國亮都極不情願再讓若楠去「捨身喂虎」了，思來想去，便不知不覺地有了退意。

　　江邊的夜風很爽勁，樹葉在頭頂上颯颯有聲地相互訴說著秋夜的心事，江對岸的燈火，繁密得如同一群耀眼的星星，而人行道上疏落的人影，仿佛都像是群星眷顧的寵兒，顯得多麼安祥、甜美、悠閒……此情此境，本該是戀人們迴腸盪氣、怡情養性的好時光，可卻愁煞了一身是膽、足智多謀的劉國亮。他濃眉深鎖，百轉千回，始終繞不過心中驟起的一道小坎兒。

　　緊挨著他身邊踏著慢步的葉若楠，心情似乎好極了。她心中裝滿了愛情。愛情就像小麵包似的塞滿了她的思維空間。在此良辰美景，她才不要去想那個破案子呢！她只覺得很幸福、很滋潤。和自己心愛的男人在一起手牽著手……咦，她的手什麼時候和劉國亮的手牽到一起去了？怎麼就那樣自然？是誰先占的主動？管它呢，誰先占主動又有什麼關係？就算是我主動牽了他的手又怎麼樣？若楠很是驚喜。她想停下來一會兒。

　　她想要是停下來一會兒多好呀！她想……「我想過了，若楠，你還是退出來吧。」劉國亮開口打破了沉默，步子卻沒停下來。他很想鬆開自己的手。但說老實話，他也是很捨不得的。

　　牽手多好啊！「退出來？」若楠拉住他的手，停下了步子，「叫我退出來，你這案子還怎麼破？現在雖然證實了林崇善暗中控制著徐佳的動向，但徐佳的人仍是躲得不見蹤影；林崇善的犯罪證據也還沒有找到，我們仍然是動不了他。而邱楓也不知道是潛伏在江中市，還是已經逃往外地了；那咸州的老聶又一直沒有消息，難道這案子就這樣擱下了嗎？如果我在這的候臨陣退出，那往後還能有這麼好的機會嗎？林崇善把柳如馨害成了那樣，你能心甘嗎？你就不想儘快將林崇善繩之以法嗎？」「可也不能犧牲你為代價呀！」劉國亮顯得焦慮不安。

　　若楠說：「也許用不著犧牲什麼呢？林崇善不就是想要我做他的女朋友嗎？我可以表面上答應做他的小情人，再慢慢接近他，爭取到他的信任，說不定哪天就能發現什麼有用的罪證呢！」

　　劉國亮說：「可要是他對你無禮呢？」

　　若楠說：「我就那麼好欺負嗎？對我無禮，還要問問我的拳頭呢！」

　　劉國亮又道：「他要是使詐，弄點蒙汗藥之類的把你弄暈後怎麼辦？」

　　若楠說：「我會小心點兒呀，吃的，喝的，防著點兒不就沒事了？難道他還敢強逼我不成？」

　　劉國亮接著道：「強逼我想他還不至於吧，就怕他發現你的真實身份。

　　你的身份一旦暴露，就非常危險。你想想，他是個敢於朝自己的腿肚子開槍的人！」

　　若楠說：「這種事哪能沒危險呢？我要是怕有危險，當初就不接這個活了。」

　　劉國亮還在猶豫：「這樣豈不是太委屈你了？」「親愛的，你就不要擔心那麼多，好嗎？就算我不是為了你，為了我是一名員警，我也不能半途放棄呀。」說著，若楠輕輕靠到劉國亮的肩膀上。」這事我得專門請示一下洪局。這樣吧，時間很晚了，我先送你回藝校。」

　　把若楠送回藝校後，劉國亮就在校門口給柳教授打電話：「：爸，如馨回來了嗎？」

　　柳教授說：「剛回家，已經睡下了。」

　　劉國亮問：「她沒什麼吧？」

　　柳教授說：「看上去好像沒事。」

　　劉國亮說：「這我就放心了。還是要多做說服工作，少讓她單獨出門。」

　　柳教授說：「那是當然。我們盡力吧。」

　　如馨在臥室裡聞聲走了出來，沖著父親說：「爸，剛才是國亮來電話吧，告訴他，我的事少要他管！」

　　和前岳父通完電話，劉國亮又打電話給洪局，洪金陽邀請他去家裡坐坐。

　　趕到洪局家，洪局的家人都睡了，兩人坐在客廳的沙發裡，劉國亮又是一番詳細的彙報，完了說：「若楠的意思是接著幹，洪局您看行嗎？」

　　洪金陽道：「這麼說，我們的偵破方向是完全正確的。」頓了頓又說：「若楠真是個好同志呀，有勇有謀，忠於職守，真正是不怕危險，不怕犧牲呀。

　　我看這樣，就讓她再幹兩天試試，萬一干不了，就馬上退出，我們另想辦法。

　　另外，對若楠的保護措施，再加強點，給她上個雙保險。對這樣的同志，我們就得花大力氣保證她的安全。這事你明天上午就得有個周密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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