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花朵(107)

一零七

　　劉國亮在監控點接到報告後指示譚煒說：「盯緊點兒，別在娛樂城動手，以免傷及無辜，我會在娛樂城外面佈置抓捕行動。」跟著劉國亮又打電話給樓下的小唐：「小唐，馬上給我攔兩輛計程車備用，跟司機解釋一下，然後把人帶走。」完了趕緊向程東和小鋼兩人通報說：「若楠發現邱楓在娛樂城跟潘經理見了面，這傢伙化了妝，戴著假髮套，臉上有胳腮胡，我估計這傢伙一會兒就會出來，程東，咱倆趕緊扮成計程車司機去接他，小鋼你留下注意監視！」小鋼不依道：「噯，劉支隊，還是讓我跟程組去吧，您親自出馬，這事兒也太危險了！」劉國亮急道：「沒時間囉嗦了，小鋼你馬上給洪局打個電話，一會兒邱楓要是上了我的車，抓捕行動就請洪局直接指揮！」說完轉身和程東急奔下樓。

　　辦公室內，邱楓望著若楠離去的背影冷冷地問：「這女孩兒誰呀？」

　　潘經理說：「你就別管她是誰了。我說兄弟，這時候你還真敢回來呀？」

　　邱楓鎖緊房門，在若楠剛坐過的那張椅子上坐下說：「外面也不安全，到處是通緝令，林總也在派人追殺我，我要帶韓婷走！」「不過你這樣一裝扮，還真是挺能糊弄人的。剛才你從外面進來，沒人認出是你吧？」潘經理首先要搞清楚這一點，否則讓林崇善知道他秘密跟邱楓接頭而隱情不報，那可是要命的大事。

　　邱楓說：「我這樣子誰還能一眼就認出是我來？噯，剛才我在外面觀察了一會兒，怎麼一點可疑的動靜都沒有？你這娛樂城裡，會不會混進了公安的便衣？」

　　潘經理說：「不會吧？自從你在電話裡提了句醒，我就特別留意這事兒了，這兩天來的客人都是些熟面孔。放心吧，兄弟，你只在外面小心點兒。

　　上回的錢，我已給你準備好了。」潘經理說著，轉身從後面的櫃筒裡拿出一隻小型的旅行包擱在桌子上，「這裡是二十萬，知道你以後會缺錢用，我多給了你五萬。」

　　邱楓上前拉開袋子看了一眼，背上包就打算走，想起還是再給韓婷打個電話，便掏出手機，撥了號說：「噯，韓婷，你能確定現在沒被人跟蹤嗎？」韓婷說：「絕對沒有。」邱楓又說：「那好，在那兒等著，我馬上過來。」完了又神色凝重地按了按潘經理的肩膀說：「兄弟，謝你了。往後你也要小心點兒。這次林總本來是不打算殺我的，但他知道我背著他幹私活後就起了殺心，你可千萬不能讓他知道你也在幹私活。我是怕他趁機加害我老婆，所以我非得把我老婆接走不可！」

　　潘經理說：「你就別為我操心了，我手裡已經沒貨了，近段時間也不準備再幹。你等一下，我去外面看看，沒事兒你再走。」

　　潘經理出於安全考慮，匆匆地跑去外面打了個轉，返回來對邱楓說：「應該沒問題，你可以走了。」

　　三抓捕頑凶頗費周折

　　在便衣小唐的協助下，劉國亮和程東分別扮成計程車司機，迅速將租來的兩輛計程車一前一後地相跟著停靠在龍興娛樂城正對門的馬路邊，稍微靠前點的劉國亮趁隙給譚煒打了個電話，譚煒說，邱楓仍在潘經理辦公室。剛掛機，只見潘經理賊頭鼠腦地出現在娛樂城門口，東張西望地瞄上幾眼後，立刻踅回身去。俄傾，便見經過悉心妝扮，儼然就像是另外一個人似的邱楓肩挎一隻小型的旅行袋，大搖大擺地走出了娛樂城。

　　劉國亮心想，難怪趙小鋼在監控點的望遠鏡裡沒有發現邱楓的行蹤，這傢伙如此攻於心計的偽裝，加之又是趁娛樂城進客量最多的時候混入娛樂城，誰還能識別出這傢伙的真假？說時遲，那時快，渾身都好像長滿了眼睛的邱楓直奔劉國亮的計程車走來。劉國亮殷勤地為他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但邱楓走攏來關上前門，從後門上了車，劉國亮馬上問去哪，邱楓只說「往前開」。劉國亮便不聲不響地開動了汽車。

　　隨後緊跟的程東立即擔負起了抓捕行動的聯絡工作。他用高頻電話呼叫洪金陽道：「洪局，洪局，我是程東，聽到請回答。」

　　洪金陽接到小鋼的電話後，馬上和周昌海率領特警隊分乘兩輛沒有警用標誌的封閉式運貨車，火速趕來。聽到程東呼叫，洪金陽即刻回應道：「程東，程東，我是洪金陽，請講。」

　　程東說：「邱楓剛在龍興娛樂城上了劉支隊的計程車，我正跟著他們前往火車站方向的太平路上，邱楓身上可能有槍，請火速派人增援。」

　　洪金陽吩咐身邊的司機說：「再開快點兒！」然後又回應程東說，「情況我都知道了，特警隊馬上趕到，注意不要跟丟目標，立即報告你所乘的是輛什麼車？」

　　程東說：「我是一輛紅色的『奧拓』牌計程車，車號是JB-52963，請指示。」

　　洪金陽說：「緊緊咬住目標，注意保護劉支隊的安全，嚴防疑犯脫逃！」「明白。」程東全神貫注地盯緊前方，隨時作好了戰鬥準備。

　　計程車在華燈齊放的秋夜裡疾行。劉國亮從車內的後視鏡裡暗暗地觀察著後座上的邱楓，這傢伙正在手捋鬍鬚沉思著。「想什麼呢？」劉國亮緊張地揣度著邱楓的心思，「想他裝扮得很得意，還是想他成功地躲過了警方的追捕？想他如花似玉的老婆，還是想他下一步要潛逃的目的地？」劉國亮揣度得沒錯。此刻的邱楓的確有那麼點得意，也有那麼點僥倖；有幾許激動，也有幾許驚恐。但就是沒有意識到前面開車的司機是個便衣員警！他沒見過劉國亮，也沒想到警方會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內給他來個「甕中捉鼈」！根據他以往的經驗，入夜後娛樂城外面，經常會有等候拉客的計程車，因此他絲毫也沒懷疑到劉國亮的身份。他現在想的就是，儘快接到韓婷，儘快離開這座城市，然後隱遁深山，伺機再動。而劉國亮想的則是，如何成功地生擒這名兇悍的殺手；如何找出他的同謀或有可能與之接頭的另一夥毒販。不在娛樂城內，也不在娛樂城外，甚至不動用特別行動小組的警力來抓捕邱楓，都是因為不想影響到整個「催眠」行動計畫的順利實施。眼下的情況既簡單又複雜，簡單來說，劉國亮只要突然停車，返身用槍指住邱楓，邱楓就得俯首聽令，如果他敢於反抗，那是必死無疑。複雜點來講，劉國亮並不想讓邱楓什麼也沒說就死在他的槍下。為免發生意外，他想通過抓捕邱楓的行動獲得更多有用的線索。

　　只有生擒邱楓，才可能找出「8·15」案的幕後黑手；而要生擒一名兇悍殘暴的殺手，必須找准恰當的時機和地點。

　　顯然，劉國亮這會兒的判斷出現了一些失誤，如果他提前確定邱楓此行僅只是跟韓婷見面，那麼他肯定會採取別的方式拘捕邱楓。但劉國亮的想像力遠比將要發生的事實豐富得多，他想：邱楓冒著如此巨大的危險潛回娛樂城必定是有目的的，什麼目的？其目的有沒有實現？他跟潘經理秘密會見都幹了些什麼，說了些什麼？這兩人私下裡究竟有什麼瓜葛？邱楓此去除了有可能跟韓婷見面之外，會不會有可能跟別的什麼人見面？如果他跟「別的什麼人」見面，那就是一條非常重要的線索，也就是能否迅速偵破「8·15」案的關鍵。在所有刑事案件的偵破過程中，已知的事實永遠是不夠用的，未知的推理和想像，往往是一名刑警最渴望得到證實的。在推理和想像的空間裡，從來沒有「萬無一失」這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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