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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第三章 斜楞的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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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上學的時候,我最害怕見到六姐。不知道六姐知道我打涼子會有什麼反應。在學校的門前,我又見到了六姐,她仍然微笑著站在那裡,只是沒有再穿裙子。穿的是灰色的褲子和白色的襯衫,襯衫胸口的口袋上還別了一支鋼筆。可樣子還是那麼的可愛和稚氣,畢竟她只有16歲呀。我怕她和我說話,可是我的擔心是多餘的,她連看都沒有看我一眼。就讓我靜靜的從她身邊走過。這讓我心裡很不是滋味,甚至心裡有點怨恨她的感覺。

  也許是六姐不喜歡打架的學生?打架的學生都是壞孩子?我心裡暗下決心,以後決不再打架了,要好好學習,讓六姐看看,我是個好孩子。

  在以後的一個月的時間裡,我的學習成績一下子從倒數後幾名的差等生,變成了前三名。為此,父親樂得合不攏嘴,用我的成績去教育哥哥和弟弟。可是,我還是很不開心。六姐在上課的時候,她從不看我,也不再提問我了。這讓我更加的傷心。

  時間進入7月中旬裡的一天,我們全班都收到了一份珍貴的禮物:六姐用她那點微薄的工資給我們每人買了一隻青色的圖畫鉛筆和一本圖畫本。對於我們這群用普通鉛筆在廢舊作業本背面瞎抹亂畫的鄉村孩子來說,這簡直就是世界上最珍貴的禮物了。我一直都捨不得用,讓哥哥和弟弟們羡慕了好些的日子。

  其實所說的工資,學校是沒有錢發的,按上課的時間,生產隊裡給記的工分,折合成很少的一點錢,發給六姐的。

  這時候,我交了一個很好的朋友。他就是歐陽指導員的女兒歐陽小春。我們喜歡叫她春子。春子很瘦小,比我還要矮一些。臉色白白的,一點雀斑都沒有,很病態的樣子。她就坐在我的前排。上個月轉來的時候,她從愛說話,也不喜歡舉手回答問題。後來他父親有一次帶她來我家裡溜達,才和我熟悉了。熟了之後,她就成了我的"跟屁蟲"。在學校裡,我幹什麼她就做什麼,只是上廁所不跟我進去,她就在外面等,然後再和我一起回到班裡。現在已經沒有同學敢說我什麼"壞話"了,原因是涼子還在家裡養傷呢。我們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她的話比較多,但是每句話我都得細聽,她講的是南方加東北的口音。她告訴我很多的關於她父母帶她走南闖北的經歷,從遙遠的南方來這裡生活,不知道搬了多少次家。她是我們班裡唯一一個沒有穿帶補丁衣服的孩子。有的衣服還是她父親的工作服改成的,但是都很乾淨。除此之外,她還是我們學校第二個穿花邊裙子的女孩子,第一個當然就是六姐了。不知道為什麼,六姐很少穿裙子上課了。

  關於"寫生"這個詞,我是在六姐的嘴裡聽到的。

  先是六姐在課堂上給我們講有關寫生的知識,後來就領著我們去土沙丘寫生,教我們怎樣用鉛筆做比例尺,怎樣在圖畫本上去勾勒輪廓。我們就象"鴨子聽雷"似的任她擺佈,其實大家都笨手笨腳的沒有畫好和聽懂。氣得六姐把我們扔到一邊,自己畫水彩畫。看著她小心翼翼的一點一點的擠彩膏,我想那五顏六色的水彩膏一定很貴。於是,我突然冒出一個想法,我召集同學們說,我們應該送郝老師一點禮物,就送水彩膏!可是,我去供銷社問了一下水彩膏的價格,要兩元多呢。可錢從哪裡來呢?在大家翻遍了口袋才湊足5角8分錢的時候,我突然感覺自己的想法是多麼的可笑和幼稚!但是,春子說話了,她說可以弄到錢的。我說去偷嗎?春子一撇嘴說你才是小偷呢!大家都跟我來!

  我們一大幫孩子就跟著春子跑出了村子,直奔磕頭機而去。跑到磕頭機附近,春子一擺手讓大家停下來。就叫我和她朝電線竿子下面的配電箱走去,春子熟練的打開配電箱的兩個對開的小門,在地上拾起一個小木棍,很謹慎的往外扒拉箱子底部廢棄的小條鉛鏽絲。一小會的工夫就弄了一小把。然後春子朝我做了一個鬼臉兒,說這些要是用火化了,會賣幾角錢的。一斤鉛塊能賣兩塊多錢呢。不過就是危險點,怕電打住人,被電打住會要命的。

  有時候我發覺春子就像一個膽大心細的假小子。

  在我們去弄第三個磕頭機的時候,就被兩個巡井的採油工發現了。我們被他們狠狠地教育了一番才放我們走。並且還沒收了我們的勞動成果。但是我毫不在意,因為我知道自己已經學會了怎樣在配電箱裡往外扒拉鉛絲了。

  也多虧我偷偷去弄鉛絲,才救了六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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