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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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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我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40瓦燈泡微弱的光色下,我看到牆上老掛鐘的時間已經快半夜12點了。 "能不能讓雨歌到我家去一趟?"聽外屋的聲音是郝大伯。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父親問。 "咳!這孩子兩眼發直,就是不睡覺,又哭又鬧的,嘴裡就叨咕雨歌的名字。好像……好像是中邪了……" "啊?中邪?不會,也許是驚嚇過度引起的。好的,你等等。"父親返回了裡屋來叫我了。 黑夜裡讓我感到恐懼,我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郝大伯的後面。知了和蛐蛐也都歇息了似的,連點兒讓我壯膽的聲音都沒有。因為剛才的那個夢,還有傳說中的那個紅衣服鬼媳婦,讓我的心提溜到了嗓子眼兒。我不時地加快著步伐,郝大伯走得很快。但是我能聽到他氣喘的聲音,是旱煙害得他的氣管總發炎。 土炕上,吳大夫在後面抱著六姐坐著,六姐雙手緊緊抱著雙腿,雙眼確實是直直的,樣子真的很嚇人。六姐一看到我進來,眼睛一下子就活了起來,一把就拉住了我的雙手,我感覺她的手冰涼。她什麼也不說,就那樣靜靜地看著我,樣子很溫順。 "雨歌來了,你看,雨歌真的來了。孩子,你……你躺一會好麼?"吳大夫輕輕地說。 六姐好像什麼都沒有聽見似的。 "六姐,老師……你怎麼不睡覺呢?"我看著她說。 奇怪了,六姐用眼睛又仔細看了我一下,就把身子向後靠了靠,要躺下,吳大夫忙閃了身子,找來被褥讓女兒躺下。 六姐躺下了,可雙手還是拉著我的雙手不放。 郝大伯示意我也躺下,我就在六姐的身邊躺了下來。我說,姐,該睡覺了。六姐就閉上了眼睛。呼吸勻稱地睡去了。但是我的手卻無論如何都抽不出來。 "孩子,你就在這兒睡吧,我讓你大伯去你家告訴一聲……"吳大夫哽咽著說。 我聞到六姐的身上有一種淡淡的香氣,這種香氣是我從來都沒有聞到過的。那天晚上我在這種奇異的香氣中睡得很熟,還做了一個美麗的夢,我夢到自己長大了,和六姐一樣的大,個子一樣的高,我們手拉著手,快樂地奔跑在廣闊無邊的原野上…… 早晨醒來的時候,我第一眼就看到六姐正坐在我的身邊,朝我笑呢,那笑容很特別。我想坐起來,卻怎麼也坐不起來。原來是六姐還在緊緊地握著我的雙手呢。我說,姐,我想起來行嗎? 六姐這才放了我的雙手,我感覺自己的手都麻了。 早飯是在六姐家吃的。吳大夫做了兩大碗麵條擺在了我和六姐的面前。看著白白的麵條,聞著香香的肉醬,我也沒客氣,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六姐看著我吃,就是笑,自己不吃。等我快吃完的時候,就把她那碗往我手裡送,我說夠了夠了六姐,你吃呀!六姐使勁地搖了搖頭。我假裝生氣地說,你要是不吃,我就再也不來看你了!六姐一下子就端起碗頭也不抬地吃了起來。 在以後的一些日子裡,我幾乎每天都會去郝大伯家去看看六姐。每次都能吃到吳大夫做的好吃的。六姐再也沒有去學校教我們畫畫了。 六姐病了。父親說是給嚇出病的。村裡傳出來很多謠言,都說六姐是被鬼火墳地內紅棺材裡爬出來的新娘給附體了…… 有一天,在我放學路過場院門前的時候,我聽到坐在場院大牆根兒下錼鞋底兒的那些婆娘們閒扯說:"瞧那丫頭那媚樣,生就個'紅衣新娘'的坯子,我老早就說,早晚得出鬼事情來,你看看,打我的話來了吧?""還有呀,還有呀,那小小的歲數,就去學校當老師,還不是依仗著她爹是支書麼?""咱屯子咋這風水呢?真的還要再出個'鬼媳婦'?""要我說呀,那六丫頭是被鬼媳婦的陰魂給纏上了……" 我每走出兩步,就回頭去瞪她們幾個婆娘一眼。心裡說咋不把你們的舌頭都爛掉呢!最好讓"鬼媳婦"的鬼火燒掉才好呢!看你們還嚼舌頭不?一家過日子,十家觀望著呢。這是母親常說的一句話。 六姐怎麼會是"鬼媳婦"呢?!到底什麼是"鬼媳婦"?我很久都沒有弄明白這個問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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