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紅堿草 > |
| 五十三 |
|
|
「還有哪,」胡立仁又接著講下去,「前幾天,我們往場院搬稻子。下午收工後,那傢伙對郎曉忻說:『你等會兒走,母有話跟你說。』正好被我聽見了。我留個心眼兒,趁大家不注意就躲在小窩棚牆根底下。大夥兒都走後,我看見郎曉忻被他招呼著進了小窩棚,我就偷偷溜到窗戶下,聽到裡面有說話聲。他說:『母們上炕談吧。』就聽郎曉忻嗯了一聲。一會兒就聽到那傢伙像發情的公狗嗷嗷怪叫,他喘著粗氣說:『你讓母想死啦。』郎曉忻說別這樣。我悄悄順著窗戶縫往裡看,那傢伙正解郎曉忻的褲子。郎曉忻不幹,倆人撕扯了一會兒。最後他還是將郎曉忻摁倒在炕上,扯開了郎曉忻的衣服,把他那臭嘴貼到奶子上就啃起來。剛開始,郎曉忻還掙扎幾下,後來就哼哼著也不掙扎了。那傢伙更來勁兒了,一下子把郎曉忻的褲子扒下來。這小子肯定平常總幹事累著了,一會兒就像攤爛泥倒在炕上。郎曉忻剛上來情緒,見他那熊樣,氣得啪地給了他一個耳光,然後爬起來,穿上衣服摔門而去。你說,這傢伙有老婆還找女青年整事,他不是畜生是什麼?」 我聽得耳根發熱,只覺血往上湧。這傢伙表面像個人,背後啥事兒都幹。這回我非把他揭露出來不可,不然讓他這樣下去,不知會有多少女青年遭殃呢。 胡立仁說:「這事兒要不讓工作組知道,那傢伙更得放肆啦。你說是不?」 「好,我寫。」我憤憤地從牙縫擠出這句話,聲音不大,卻異常堅定。 第二天晚上,張海川正好找我,我揣起昨天夜裡寫好的材料走進小隊部。 張海川客氣地讓我坐下,開門見山地說:「今天找你來,想瞭解一下關於你們隊長的情況。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這沒別人,別有什麼顧忌,好嗎?」 從他那溫和、關切的目光中,我感受到了一種信任。 我用探詢的口氣問道:「胡立仁不是都講了嗎?」 「啊,他講了一點兒,但不太具體。」他真誠地看著我說,「他說你知道的更詳細更具體,而且文筆又好,會把這些事都說出來,寫出來。」 胡立仁他背後講得挺歡,可他見張海川又不敢深說,一定是怕得罪隊長,才把我給推出來。這個狐狸真是狡猾。我轉念一想,管他呢,既然來了,就不能半遮半掩。他不講,我講,反正這些都是事實。 於是,我把知道的和胡立仁講的那些事全盤端出。張海川聽得很認真,不時在筆記本上記著。他眉頭緊蹙說:「你反映的情況很具體。我知道你文字功底很好,你能不能把這些事兒都寫出來?」 我說:「我已經整理出來了。」我從懷裡掏出厚厚的一遝信紙,足足有十頁,這是我一直寫到後半夜才完成的。 他接過來仔細翻看。隨著頁數的增加他臉上的表情變得越來越嚴肅。他兩腮的肌肉不時抖動著,眉頭緊緊擰成了疙瘩。他用手摸了一下鼻翼上那顆黑痣,那黑痣倏然變得愈發突出、明顯,仿佛所有的激憤,都強烈聚集在此。看完後,他憤然將這遝信紙重重地摔在炕上:「真不像話,竟有這種事!」 我盯盯看著他沒吭聲。他站起身眼望著窗戶,胸脯一起一伏的。過了好一陣子,他仰起頭,望著懸掛在棚頂昏黃的燈泡思考著什麼。他遞給我一支煙,隨後自己也叼了一支。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團濃濃的煙。這煙仿佛從煙囪裡躥出來,猛烈、濃稠。過了一會兒,這煙霧便搖搖晃晃,緩緩上升,最後變成一縷縷縹緲的青煙,漸漸消失了。 「你反映的情況很好,我們經過核實後要向營裡反映。事實確鑿的話,要嚴肅處理。」張海川看著我,「你的字寫得不錯,文章也很有條理啊。」 「不行,差遠啦。」我說。 「你還挺謙虛。你寫的壁報我看過。崔紅英、韋翠花都說你是個秀才。」 我說:「啥秀才,比我強的人肯定有,只不過她們沒發現才這樣說。」 張海川輕輕拍著我的肩頭說:「我看你這小夥子不錯。縣文化館要在全縣的知青中招兩名文筆好的,委託我們物色。我看你符合條件,願意去不?」 原來張海川已經注意上我啦。怪不得那天我寫壁報他看得那麼認真。上文化館,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是我求之不得的呀! 「願……願意。」我激動地望著他,「可我行嗎?」 「行,我看差不多。等這段工作結束,我回到縣裡就派人辦這件事。」張海川又吸了口煙說,「只要你們營裡、連裡沒什麼意見就基本差不多。」 真要能辦成,那可太好了。我何必在這彎大腰,流大汗呢。更重要的是躲避那些歧視的目光,安安靜靜地從事文化工作,那該有多愜意啊! 我感激地看著他,不知用怎樣的語言表達此時的心境。 工作組在我連整整呆了十天。這些日子,他們幾乎找遍了全連的人,也找過隊長黃樹山,很策略地讓他做出檢查。黃樹山裝著滿不在乎的樣子,本想不在全連面前檢查,後來經過張海川多次做工作,他才勉強答應。 這天晚上,全連集合到伙房,張海川首先簡要說明了這些天的工作情況,對知青的配合表示感激,並將整理的材料報到營裡,由他們做最後的處理。 張海川最後說:「下面請隊長黃樹山做檢查。」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