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媽無畏(45)_學達書庫

四十五

　　小龍女也跟著手舞足蹈地瞎起哄:「我也要,我也要，我不想要弟弟，就要個和路璐一樣漂亮的妹妹。」

　　路璐自作主張地說：「我也想要，我回家叫鄭玨媽媽趕緊給我生一個弟弟，你們可以叫米涵給你們生一個長得和我一模一樣的妹妹，那時候就有人陪咱們玩了，好不好嗎？」
　　
　　哎，童言無忌，坐在邊上欣賞霓裳豔影的我哭笑不得，頓覺尷尬，站起身回避進了臥室，卻扒著門豎起耳朵來聽聽大姑娘們的意見。路璐的主意看來沒得到兩個大小姐的贊同，她們面面相覷著，沒有爽快地答應這個簡單可行的方案，我的心沉了下來。

　　其實我旁觀三個孩子的「名模模仿秀」時心情也不舒暢，因為我掌握了一些不愉快的事實。從醫院回來後我一直坐立不安，感覺一場密謀的行動正在暗地裡進行，曉雨對我的態度也冷淡了許多，甚至冷淡了德芙巧克力。她在我跟前拼命控制一種興高采烈的情緒，感覺就像解放前夕埋藏在敵人身邊的地下黨員努力壓抑勝利在望的喜悅。直覺告訴我一定有事發生，會不會是關於神秘帥小子的事呢？我為自己的行動找了個堂堂正正的理由，終於無恥地像「克格勃」一樣展開了間諜行動。

　　趁著夜深孩子們熟睡之時，我摸黑鬼鬼祟祟潛入客廳，偷偷查閱了電話上的去電顯示和來電顯示，發現了這幾天的熱線幾乎屬於同一個外地長途。號碼很陌生，但我至少知道來自小龍女的家鄉，自然而然地我認定號碼的持有者是小龍女的母親。我悄悄心算了一下這幾天母女倆的通話時間，竟然總和接近六個小時。六個小時，如果是美國總統和英國首相的電話戰略會議，足以把伊拉克夷為平地了。哈哈，我身上沒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但我會是倒楣的伊拉克嗎？

　　心情低落至冰點，繼續努力地在床上做腿部交替運動，發洩自己多餘部分而用在思考上的能量。身邊的路璐已經睡熟了，夢裡還在飄舞著美麗的裙擺，得意之處竟然在夢中「格格」笑了出來，忍不住又親了她幾下。哎，為什麼我的女兒不是五歲的幼稚孩童呢，一天只會穿著漂亮的裙子搖來擺去，不會花六小時電話去策劃一些不為我知的行動方案。

　　米涵啊米涵，巨蟹座的過度敏感性又被你發揮得淋漓盡致了，小龍女不就是和親生母親打幾個電話嘛，敘一敘母女分開兩地的牽掛和關心，至於把你弄得緊張兮兮，夜不成眠？好，我接受中肯批評，於是在汗流浹背後痛痛快快洗了個澡，喝了一杯熱熱的甜牛奶，倒頭在路璐身邊睡去。可惜無數紛雜的夢境闖入一直運動著的大腦，早晨醒來時便覺更加混濁和彷徨。

　　今天是週末,江葦把大寶小寶也帶來了,短暫的熟悉後五個孩子不分彼此打鬧在了一起，耳朵裡只聽到高分貝的孩子尖叫聲。屋子裡一片狼藉,好像金庸武俠片的拍攝現場。推崇整潔的我未加制止地看著這一切,忽然間明白了什麼是「其樂融融」,也明白了為什麼「好」字就非得一個「女」字加一個「子」字。我和老龍的二人世界雖然浪漫無比，但細細一想還真是缺乏這種天倫之樂般的喜慶與熱鬧。

　　我輕輕關上主臥室的門,暫時把孩子們歡樂的喧鬧聲關在門外。江葦早已從客廳悄悄退了進來，此刻懶懶地蜷縮在我的床上,弓著腰,腹部頂著個大枕頭,眉頭緊鎖著,臉色蒼白,一副痛苦的模樣。大學裡無數次按月看到這熟悉的景象,我知道她的老毛病又犯了。

　　我關切地坐在床邊，輕聲問道：「又疼了？」

　　「嗯,十來年了,我都習慣了。」江葦苦笑著說。

　　「真的沒辦法治好嗎？十年前醫學落後,十年後應該不是醫學難題了吧？」

　　「沒用,子建帶著我到處求醫,還托人從國外帶了不少針藥。藥是吃了不少,疼痛雖然能減輕,但病根沒辦法去。」

　　突然間想起一個藏在心中又不便過問的問題：「江葦,我一直有個問題不好問……」

　　「問吧,咱們倆還有什麼不好說的。」

　　「你和於子建結婚這麼久,一直沒避孕吧？」雖然打探別人隱私的確令人面紅耳臊，但直覺告訴我這是個非問不可的問題。

　　「我們還用避孕嗎？醫生都給我下定論了,不容置疑的科學結論。」江葦的嘴角閃過一絲慘笑,臉色更蒼白了。

　　「我是說會不會有奇跡發生,瞧你們倆這麼恩愛,也許上天感動了會網開一面呢。我看新聞報導說國外一個已經絕經的57歲老女人都奇跡般地懷孕生子了,還是雙胞胎呢，這也是科學無法解釋的。」
　　
　　「米涵,我知道你的意思。大寶、小寶可能留不住了,你們都盼著奇跡會降臨,都盼著以後我能生一個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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