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前財產(40)_孫明一

四十

　　二號仍然不驚不擾，淡然一笑："你是想問我的收入吧？月薪二千多，只夠一人消費，所以如果你也想過好生活的話，我怕沒那個能力……"

　　"不，不是這個意思，你誤會了！"肖琳趕緊打斷對方，解釋道："我對你賺多少錢不感興趣，想知道的是，你有沒有想過自己做事情？比如開個公司自己當老闆？"

　　"誰不想自己當老闆？可我不是那塊料！"二號回應。

　　肖琳笑了："其實我覺得你這人很淡然，對一切看得很淡，對金錢更是如此，是個好男人，至少不勢利。"

　　如此一誇獎，倒把二號誇笑了，對方摸下自己的後腦勺，渾厚的男中音愈加鏗鏘有力："呵呵，肖小姐是個爽快人，其實是我沒工作能力也沒經濟能力罷了。因為……我跟前妻離婚時約定過，唯一值錢的房子將來要留給孩子，所以我是個一無所有的男人……"

　　"一無所有不可怕，還年輕，以後會有的。"肖琳鼓勵。

　　二號又笑了："我也在想，等我有了錢以後，一定買座好房子給我兒子，讓他生活得好一點，不至於再遭受我這樣的離婚之痛！等我有了錢，我就要像廣告裡說的那樣，左手一個摩托羅拉右手一個諾基亞！等我有了錢，全換成鋼蹦兒，一個一個砸向我的前妻，讓她知道什麼叫後悔是疼痛！等我有了錢……"

　　他的絮叨讓肖琳覺得，自己無意識當中又成了一個離異男人的聽聲筒，忍不住打斷，試探著問："等你有了錢，如果再婚，你會考慮給下一任妻子什麼呢？"

　　問題拋出的有些快，以至於讓依然在自我陶醉的二號有些措手不及。對方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仿佛在思考，又仿佛在展望，最後在肖琳的再次追問下，終於說："這個問題我也沒想過，但我想……錢多錢少都是我自己的，屬於婚前財產，她應該不會跟我爭吧？"

　　"婚前財產"這四個字炸雷一樣，直接炸掉了二號在肖琳心裡的好印象。本以為這個俊朗男人不會過於勢利，哪怕他真的爛泥扶不上牆，肖琳甚至也願意試一試，交往一下，卻不料，對方比第一任還要厲害，直接道破了婚前財產的分配真理，人家有了錢可以給自己的孩子，甚至自己的前妻，至於後來人，卻什麼也沒有！

　　這個答案讓肖琳的心瞬間冰封，冷卻，又死掉。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再婚男人對前妻都是嫉恨的，是不是所有再婚男人對財產都是心存芥蒂，但卻越來越明白一件事--失婚之于男人，傷痕不比女人淺，甚至更深。

　　3

　　介於一號二號的不靠譜，肖琳決定放棄三號。卻不料，三號的電話很執著地打來，不僅熱情地想要見面，聽出她聲音裡的疲憊，甚至還關切地問："不舒服還是時間來不及？如果你是不舒服，我就買藥帶過去，如果你是時間緊，那我就打車過去看你。"

　　這話熟諳的仿佛兩個人就像老朋友，倒多多少少安了肖琳的心。可再一想對方的年齡及閱歷，她還是接受不了，可拒絕顯然已經來不及。三號掛了電話就急不可耐地奔了來，當對方從計程車裡手捧一堆中藥西藥走向她的時候，肖琳便知道，自己無法拒絕。

　　一個女人，永遠無法拒絕對自己好的男人，愛不愛不重要，重要的是被愛的過程很美好，美好到不忍去拒絕。所以，肖琳接受了三號的約請，見了面，又一起吃了午飯。

　　三號自我介紹叫柳原，跟《傾城之戀》裡的范柳原只差一個姓氏，對此他甚至還頗風趣地說："雖然我不是范柳原，你也不是白流蘇，但至少我們也算得上是傾城之戀，要知道，為了見你，我從城北到了城南，轉了大半個城呢，呵呵。"

　　如此風趣又坦誠的開場白，倒真把肖琳打動了。雖然三號的長相比他的條件還要普通，但她覺得，這都無所謂，重要的是，這個男人願意為自己這樣一個失婚女人去付出。心頃刻間軟了下來，本不打算跟柳原發生關聯的肖琳，相較於一號二號，她倒認為三號更為誠實。

　　"柳先生，首先謝謝你這麼看得起，但是……我的情況和你的情況確實不太一樣，介紹人或許沒跟你說清楚，我離過婚只是其一，還有一點很重要，我帶著個孩子，而且比你大兩歲……"肖琳顯得很誠意，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看著三號，她想通過對方的反應來判斷相親是否還有繼續的可能，因為她覺得，一個首婚男人是完全沒有必要找一個二婚且帶著孩子的女人。

　　可是，令肖琳意外的是，柳原不僅不在意，反而顯得十分坦然："介紹人已經把你的情況跟我說了，我不介意，而且我覺得，離婚也不是你的錯，相反，一個失去婚姻失去家庭的女人，不僅自己堅強地應對生活，還願意一個人撫養孩子，這種母愛精神是讓我崇拜的……當然，你不要以為我有戀母情結，我實在是欣賞你的為人，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見面……至於年齡，我覺得無所謂，別說大兩歲，就算再大那也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戀愛是兩個人的事，婚姻也是兩個人的事，別人怎麼看怎麼想，那是他們的事，與我們無關，對嗎？"

　　"他們、我們"柳原將這兩個詞咬得很重，意思很明顯，他用這種鼓勵和憐惜的姿勢告訴肖琳，他不在乎世俗。

　　"可是，就算不管別人怎麼看怎麼想，那你父母呢？他們會不會……"肖琳還是不願意接受這段姐弟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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