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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一個有著戀父情結的女人,上大學時,放著身邊青春朝氣的男生不喜歡,偏去愛上那個比我大了近十歲的導師,並對母親擔憂的眼睛振振有辭:「我就是喜歡他那種骨子裡的成熟及滄桑感。」而魯北也比我大十歲,在他懷裡時,我會睡得很安穩,仿佛兒時依偎在父親的懷抱裡。也許一直與比自己成熟太多的男人演對手戲,所以才會一直感覺自己比實際年齡要蒼老許多。

  幾年前,我是不會有耐心與和其這樣的年輕男生坐下來喝杯咖啡,聊幾十分鐘天,他們就像奶油蛋糕,賞心悅目,卻不能喚起我的食欲。

  但是,今天,和其的出現仿佛是沉悶的房間裡忽然注入一線陽光,將我的生活某一個角落忽然照亮,讓我正視鏡子中自己的臉,青春未逝,唇紅齒白。

  我邊喝咖啡,邊看著落地窗外大街上忙碌的人們發呆。小時候,老師說時間就是金錢;長大後,我說金錢就是時間。我渴望多賺些錢,有錢便能有時間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可是生活危機四伏,而畫畫插圖封面,又看不到任何一點暴利的商機。 

  「在想什麼?」方哲陰魂不散。

  「想等一個人給我指點一條暴富的途徑。」

  「傍大款或中彩票!」他笑。

  「老套!那種暴富與自己的付出不成正比,不安全。」

  「暴富以後呢?」

  「過我隨心所欲的日子。」

  他哈哈笑了起來:「事情並不是那麼絕對,人的欲望是無止境的,有了錢還希望能有更多,慢慢會變成金錢的奴隸。」

  「別人是,我不是。」我傲然。

  「你的小朋友呢?」

  「被工作召喚,剛坐下來,便退了席。」那個男孩子剛剛夠時間告訴我他叫和其,是報社記者,便被手機鈴聲喚走,他歉意地將一百元和他的名片一起夾在帳單上,說希望我有時間和他聯繫。

  「他不適合你。」

  「這與你有什麼關係?」我問。

  「我想讓你看見最適合你的男人就在……」

  我打斷他的話:「咫尺天涯,有距離才美。」

  抱著泰迪,我向他告別。

  他坐在秋千椅上表情微妙,他說:「喬米,給我一個送你回家的機會。」

  我想了想,說好。

  坐他的灰色寶馬回到家,沒有邀請他進去坐坐,而他倒也知趣:「改天見!」

  鎖已被我用釘子釘牢,看著門框上斑斑點點的釘子,忽然感傷起來---門雖然被釘牢,卻消除不了破碎過的痕跡,而心雖然現在已經恢復平靜,卻也留下了傷痕。就像那首老歌裡唱過的:「愛人的心是玻璃做,既然破碎了,就難以再癒合,就像那只摔破的吉他,再也回不到,那原來的音色。」

  吃柚子皮的女人

  電話鈴接連響起,拿起話筒是盧小雅慵懶的聲音:「我看見一個王子開著寶馬香車送灰姑娘回家。」

  我拿著電話機走到窗前,掀開窗簾,看著對面樓的窗戶,一個長髮垂肩細眉厚唇嫵媚懶散的女人正抱著話筒笑。我失笑,本來社裡是讓我多留意她,不想自己也變成了她眼中的風景。

  「盧小雅,你不寫字趴在窗臺上做什麼?」我裝作慍怒。

  「找靈感啊,本來才思枯竭,現在看到寶馬香車,又有了一些火花在閃。」

  盧小雅是寫言情小說的女人,並沒有什麼深度,但是極受歡迎。當初我很奇怪她的作品為什麼能走紅,但是看到麥當勞裡人來人往,忽然就釋然。存在就是合理,有速食文化的愛好者,就要有製造速食文學的作者。

  她搬到我對面樓上以前,只是耳聞盧小雅頗有個性頗為傳奇,典型的天才作者,長處是對市場把握極其準確,而且寫作速度極快,狀態好的時候一個星期寫十萬字;短處是懶,我們出版社第一次向她約稿,開的條件非常誘人,但是她拒絕了,理由很簡單:我現在還有錢用。社長知道後,說了一句:「等!」於是編輯們就每個星期給她一次電話,禮貌地問:「盧小姐,請問你的錢現在用完了嗎?」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她終於與我們出版社簽了三部書,但是還有兩個月定稿,她卻一部也沒有開工。編輯又急了,再打電話催她。她的理由又非常簡單:「家裡像俱樂部一樣人來人往,玩得沒有精力寫文章。」萬不得已,出版社只得將單元房撥出一套,供她隱居,並讓我監督她老老實實地寫書,別將俱樂部開到這裡來。

  她剛剛搬來三天,昨天她打電話告訴我她最大的樂趣是在視窗看我家,她不懷好意地說:「我希望你和你男人做愛時不要拉上窗簾,這樣的鮮活刺激一定讓我能寫出好作品。」

  她的話嚇得我連白天都緊閉窗簾,害怕自己換內衣時被這女人偷窺,寫進小說裡。

  「你現在在戀愛嗎?」她在窗口吸煙,遠遠地扔了一支給我。

  「沒有。但是在等待有適合的男人出現。」

  「寶馬王子還不錯!」

  「我還沒有來電。」

  「戀戀風塵可以,但是不要戀愛。戀愛是女人致命傷。」她忽然語重心長。

  我哈哈大笑,吐幾個煙圈兒:「盧小雅,我要將你的話捅到報紙上去,你天天寫一些甜蜜的愛情小說騙無知少女,自己卻是一個對愛情根本提不起精神的殘酷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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