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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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啼笑皆非,這一刻,他已將我和他的關係定了下來,我們是好哥們兒,如此而已。我笑笑,走進臥室,心裡居然有些發澀。賭氣似地一下一下梳著卷髮。頭髮被扯下來很多,看著梳子上一團亂髮,情緒很糟。 難道是為了和其?腦子裡忽然有這個念頭閃過。我嚇了一跳,隨即搖頭否定。漂亮的男人像漂亮的物什一樣都是讓人去欣賞的,我不會愛上長相過於英俊的男人,他們就像傳說中的「藍色月光」鑽石,美到極致,但是戴在身上卻不安全,還會給擁有者帶來黴運。但是,我的不開心來自哪裡?我繼續梳頭發,可是越梳越結,像我理還亂的心事。 「有時候感覺生活是件很沒意思的事情。雖然有很多雄心壯志,但是實施起來是那麼難。就像海上的遇難者,一下一下的劃水,卻總是看不到岸,越來越沒有生趣,索性想自己放棄生命淹死算了。」和其從來沒有向我說過這些。他在我面前總是那麼開心,兩個人在一起住了一個星期,還沒有這樣交心地聊過天。 我失落地放下梳子,抱著泰迪熊,無聊地撥弄著它毛衣上的脫針。 「生命的意義其實不在於結果,而是享受過程。」盧小雅一反常態的正經。 「可是有什麼是可以享受的呢?」 「一束花,一杯咖啡,一本書,一部電影,或是一個女人,一段愛情。」 「說起來好像很容易。」 「比如咖啡。其實很多人說不出喜歡咖啡的原因,只是不知不覺中發現咖啡成了情感上的一種寄託。遇上令自己痛心的男子,當做侍應生送錯的那杯咖啡,大聲告訴自己『他不是我的那杯咖啡』;結束了一樁愛情,沒有必要躲在家裡用紙巾拭眼,在陽光或漫天雪飄中坐進咖啡廳裡,灑脫地笑笑,輕聲告訴自己『一杯咖啡涼了,總還有另一杯正在爐上沸騰』;工作上些許的不順心,不必悲天憫人,捧上喜歡的咖啡,看著窗外為生計在冷風中奔走的人們,信心十足地告訴自己『高處不算高,低處不算低,至少手裡的咖啡香濃不改』……」 我想我能明白盧小雅的書為什麼那麼受歡迎了。不管她自己對愛情對生活看得多冷靜多透徹,她都會告訴讀者,生活或愛情其實是件很美好的事情,雖然它們會帶給人們這樣或那樣的痛苦。而且她用自己的經驗告訴別人,怎麼樣去淡忘那些痛苦,將傷害歸零,從容地面對生活。 我的心也慢慢平靜下來,取出畫筆和畫紙,開始畫一直拖欠出版社的兩個封面。 等我將兩幅圖畫完時,發現只不過用了三個小時。我一向畫畫很慢,效率極低,這樣的成績真是空前。 「真好!」盧小雅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我的身後。 「你喜歡嗎?」 「非常!」她改不了風情萬種的德行,居然有些向我調情的味道說:「我的封面你要畫得比這兩個還要好,要不然我會吃醋的。」 「和其呢?」 「走了,報社有事。走的時候見你在工作,便沒有來打擾你。」 她將我的泰迪熊遞給我:「看看我的傑作!」 我左看右看,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看後面嘛!」 我驚異地發現它的毛衣被盧小雅修補好了,針腳整齊。 「你會織毛線?」 「那有什麼稀奇!」她挑挑眉。 「你從哪兒找的針?」 「沒有毛衣針,用牙籤挑起來的。」她從我煙盒裡拿煙抽,眼睛迷離:「我女兒的毛衣都是我織的。」 「女兒?」我意外。 她從脖子上解下雞心金鏈,雞心打開,裡面有一張小小的照片,仔細看,卻是盧小雅和一個女童。女童眉眼和盧小雅非常相似。 「看不出這是你女兒,你要是不說,我會以為她是你妹妹。」 「我十七歲生的她。她叫錯錯。」 「錯錯?」 「十六歲時年少輕狂,愛錯了男人,這是一錯。不肯打胎,硬是將她帶到這個世界上來,這又是一錯。不過,希望兩個錯合在一起便能負負得正,讓她能有一個不錯的未來。」 「你今年多大?」 「二十五!」 又是一個意外!盧小雅的長相是那種含糊年齡的,說她二十或三十都不為過。只是,我沒有想到她居然會比紐遙還小一歲。二十五歲的女人,有了事業,有了名聲,有了財富,還有一個如花朵般可愛的八歲大的女兒。 「我生活極其隨性,就像我曾告訴過你的,我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不看報,不看雜誌,別人的議論我聽不見,外面哪怕是天下大亂,只要我能有煙抽有男人在床上等,我就不會心慌慌。但是我的思想只能對我自己負責,卻不能強加在錯錯身上。至少,我希望她的童年像所有的女孩一樣正常,在她的眼裡,她的媽媽也像所有小朋友的媽媽一樣正常。」 「不害怕我會出賣你?」 她瞟了我一眼,收起雞心:「這還用問嗎?誰是朋友我總還分得清。」 「和其是個不錯的男孩,但是他不適合你。」我的話將自己都嚇了一跳。 盧小雅哈哈地笑,向我臉上噴煙:「你吃醋?」 「不是。」我臉紅,「我不想看到他成為你身邊的男人之一,我希望他能擁有真正的愛情。」 盧小雅歎氣:「喬米,你想多了,我不是人見人愛的尤物。」 「可是我感覺沒有男人能抗拒你!」我由衷地說。 盧小雅表情黯淡下來,像吐泡泡一樣從嘴裡吐出幾個煙圈兒。她說:「不是。不能抗拒我的都是內心空白沒有真正愛人的男人,但是,如果這個男人心裡有真正的愛人,那麼我再有魅力,也走不進他心裡去。」 「你快樂嗎?」我懷疑她不快樂,因為只有寂寞的人才會將煙圈兒吐得那麼圓,他們有太多時間是無聊空虛的,只能像魚一樣毫無意義地吐著圈圈來打發時間。 她卻告訴我:「快樂或者不快樂,都不是絕對的。在某個時候,我會很快樂,在某個時候,我又會很不快樂。快樂不快樂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懂不懂調節。」 「你又會多了一個讀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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