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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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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仿佛有些緊張,笑得很刻意,他說:「我是喜歡她,不過,我也喜歡你啊,你們都是我的朋友,我喜歡你們兩個。」 這次書市在鄭州,社裡安排了一些人參加,莫名其妙地將我也算在內。 社長看我一臉不開心,溫和地問我:「可以回家,為什麼不高興?」 我的家在鄭州,他安排我去參加書市,想必是專門為我製造一個回家的機會,但是他不知道,我三年不回家,並不是因為沒有時間,而是因為逃避。想忘記那份讓我掙扎了四年的感情,卻因為無法忘記,所以不得不選擇逃避。 打電話告訴父親,父親居然激動得叫了起來,喊著母親的名字讓她也來聽電話,他說:「小米要回家了。」 小米要回家了。 我的眼淚差點嘩嘩地流。 「回來過年嗎?」媽媽搶過話筒問。 「可能不會。我是公事去鄭州,順便回家看看。」我輕描淡寫地說出「順便」兩個字,雖然現在我想家想得痛苦,但在家人面前,我仍然要掩飾對家的思念與嚮往。 思念是等長的,如果一方過於綿長,另一方勢必也會延伸。也許我的堅硬,能削弱他們對我的牽掛。我這樣想。 我向和其告別,他沒有問我會出差幾天,只是說:「鄭州天氣冷,多帶些衣服。回去多陪陪老人。」 錯錯有些想流淚的樣子,可憐兮兮地問我:「喬米媽媽,你走了,誰陪我玩?也許你回來的時候,我已經回外婆家了。」 我親吻她的小臉蛋,向她保證我會快快地回來,並答應給她帶一隻大大的泰迪熊。 盧小雅正在寫作,她從電腦前抬起頭來看我,她說:「快去快回,我會想你。」 她的表情很認真,讓我有些於心不安,看樣子,她是真心將我當朋友,而我卻因為和其對她的好感,在潛意識裡一直將她當做我的敵人。 出了月臺,看見父親的身影,我開心地幾乎要跳了起來,向他跑了幾步,到他身邊時,才發現自己已不能像小時候那樣跳進他的懷裡,吻他的臉,被他用鬍子紮得亂扭。 我說:「都說你不用來接我的。」 他專注地看我,拍我身上的雪花:「住酒店裡哪兒有住家裡舒服!」 家! 這個字眼真溫暖。 告別了同事,我跟在爸爸的身後坐上車。 看他的側面,發現耳邊的頭髮已斑白,像柿餅表皮灑上的一層麵粉,觸目驚心的白。 「鄭州變化大嗎?」他問我。 我忙轉頭看窗外,眼睛有些熱,我揉揉眼,聲音儘量自然:「和三年前沒有什麼區別!」 長沙與鄭州離得並不遠,而我居然三年沒有回家。如果換作我,苦心養育女兒的結果是因為愛情失敗所以連親情也一併忘記,我會不會還會像父親疼愛我這樣疼愛我的女兒? 媽媽聽到車響便迎了出來,她看著我,沒有抱怨,沒有責難,只是挑剔著皺眉:「你瘦得不像話,連胸都快沒有了。」 我笑了起來,擁抱她。原來害怕回家後面對父母會有些難堪,卻發現,父母永遠是站在身邊無私愛著我的人,就算我犯一千次錯誤,他們也會一千零一次地原諒,甚至會根本忘記有過的傷害。 家裡多了一隻狗,它不認識我,警惕地在我身邊嗅來嗅去。 媽媽說:「它是大衛。兒子,來,她是喬米!」 看她親昵地撫摸大衛,我鼻頭一酸,感覺自己連一隻狗都不如,它聽見媽媽的召喚還能搖頭擺尾,逗她開心,而我卻只會給她帶來不快與不安。 媽媽幫我將箱子裡衣物拿出來掛好,她看我的胸罩,又皺眉:「你看,五年前你還穿三十六A,現在成了三十四A了,每天要多喝牛奶,豐乳。」 我從背後抱住她,將頭埋在她的頭髮裡,聞著屬於她的香味,心裡安定溫暖,仿佛回到了在她懷裡安然入夢的兒時。 「還有二十天就新年了。」她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燈光照在她低垂的臉龐上,我看到了一些細微的紋路,像精美的瓷器出現了細碎的裂紋,不易覺察,覺察之後便滿眼都是那些紋路,讓人心裡發堵。 我內疚地抬不起頭,我說:「媽媽,對不起,書市結束後,我還得回長沙,不知道今年能不能回來過年。」 「沒有什麼,我和你爸也習慣了。孩子大了總有自己的天地,天天和我們這些老傢伙在一起會無趣死的。什麼時候帶個人回來?」她自己給自己找托詞,輕描淡寫地問。 「我帶個孩子回來好不好?」我忽然說。 她將我從身上拉開,瞪我:「如果要帶孩子的話就將她爸也帶回來,如果你只帶個孩子,我會將你們兩個都關在外面。」 開明如我媽媽尚不能接受未婚媽媽,盧小雅的父母不知道是何等神聖,能接受並撫養錯錯這麼多年。 想到盧小雅,我又想起了和其,他應該會讓我媽媽非常歡心。媽媽喜歡一切美的東西,漂亮的物什,漂亮的男人。記得小的時候,她就開玩笑:「喬米,將來一定要找一個漂亮男人做老公,哪怕他一無所有,就當他是花瓶,放在家裡做擺設,看著也舒服。」 和其,他會不會和盧小雅在一起?我心一緊,忍不住給他打電話。 「和其?」 「你到了?一路還好吧。」 聽到他的聲音,我反而吞吐起來,故做釋懷地笑:「還好,睡了一夜。現在回到家裡了,看到父母,很開心。」 「那就好,與父母好好聚聚。」 「嗯!」 兩人都沉默起來。 「喬米?」 「怎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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