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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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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妮好像犯了什麼病,疾風暴雨接二連三地"啪啪啪",兩隻手在孫肖臉上毫不留情地抽打,打一巴掌問一遍,"給不給?!" 可無論金妮多用力抽孫肖,他都絲毫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這下金妮更火了,歇斯底里地喊道:"你別他媽給臉不要。氣死我了,你給我跪下,趕緊給我跪下啊。"我眯縫著眼睛看見金妮這表情夠嚇人的,簡直是個瘋子。反正是給我嚇壞了。這要是對我,我能有什麼反應?我琢磨我可能會扭頭報警去……孫肖被這一喝連大氣都不敢喘了。 沉澱了幾秒,孫肖突然不知道從哪裡又來了勇氣,跟吐痰似的吐了一口血,"我跪天跪地跪父母!其他誰也不跪!" 金妮不打他了,氣衝衝扭頭奔電話過去,抓起電話"啪啪啪"按了一連串數字,"弟?你姐我要辦人,你給我叫人,六點以前,給我叫十個人,折磨死丫的!你趕緊叫,叫好了給我打電話。我在玉泉路商務部大院。"說完她猛然掛斷電話。坐在床上,冷颼颼地瞥了一眼孫肖,"咱一起等著!等著來人拆你的骨頭。" 孫肖忽然放聲大哭,但還本著寧死不屈的原則,就是不肯跪。 張刺挑釁地摸摸鼻子,說:"趕緊跪下吧,我去給你姐說情去,要是她叫的人都來了,我怕你不是跪不跪的了,你這兩條腿恐怕都保不住了。" 孫肖將胳膊往鼻子上一蹭到底,蹭了一袖子血,他丟了魂一樣的大喊:"就不跪!打死也不跪!" 張刺一看不給他面子,臉上有點兜不住了,"你個二逼不知好歹啊!欠幹的命!"當即跑了一趟廚房,然後撅折了墩布把,朝他膝蓋鉚足了勁兒帶著風聲"嗡"地就掄過去了。"啪"一聲脆響,墩布把折成兩半,孫肖想不跪都不行了,癱在地上泣不成聲。 我躺在床上看得心驚肉跳,心想,咱是用嘴講道理,以理服人的人,並不崇尚武力啊。唉,可……我本能地想一躍而起,可我怕張刺因我的制止而打得更凶,我太瞭解他了。那樣,後果更不堪設想……還是靜觀其變吧。大家都是朋友,或許,馬上就好了。這符合他倆的性格。 孫肖跪在地上,臉上血淚模糊,加上沾了灰和泥,髒兮兮的像個叫花子。 我悄悄側了側身,用後背向他投去了無限的同情。 我聽孫肖終於忍不住還了句嘴,"你們別逼人太甚,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你們別太過分啊!" "兔子?別侮辱我們家大咪了,你也配當兔?了不起啊你,有膽了啊,還敢罵我。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我就不是金妮。媽的,這世界誰敢不聽我的!"語罷,金妮勢如破竹,跟張刺一起發瘋似的毆打著孫肖,你一拳我一腳,這會兒孫肖又抱著腦袋蹲在牆角一聲不吭了。片刻,血濺得屋子裡到處都是。我實在受不了了,剛想躍起,忽然聽到孫肖求饒:"我錯了……我錯了,東西給你們,放我走!"他在金妮的鄙視和諷刺下,留下Game Boy,晃晃悠悠離開了房間。他已經出門很遠了,金妮還不肯善罷甘休,又罵了好幾遍窩囊廢。看來,大家都醉了。我心裡對自己說。 孫肖走了半天以後,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地起來。故作詫異地指著地上一攤又一攤的血問:"這是什麼玩意兒?番茄汁?"說完,我忽然很瞧不起自己。張刺把過程講了一遍,帶著強烈的感情色彩,不知道真相的還以為孫肖多麼十惡不赦,真以為他和金妮大義凜然呢。我假模假式地配合著他們,假裝惶恐了半天。金妮把手伸出來攤在我眼前,說:"你看那傢伙,皮糙肉厚的!把我手都打腫了!像個豆包似的。" 雖然我和金妮還算是朋友,但是此刻對她的兇暴和矯情極為厭惡。心底泛起的涼意讓我的表情不經意間變得很怪,我只想此後要離她儘量遠點。忽然,門外傳來粗獷有力的敲門聲,"趕緊開門,快點!" 我被嚇了一大跳,"是不是孫肖找人報仇來了?" 張刺搖搖頭,不可能的,他一個朋友都沒有,誰腦瓜有病,來給他報仇啊? 打開門一看,是三個戴著大蓋帽,穿著一身制服的員警。三個員警東張西望地走到我們面前,看見地上還沒來得及整理乾淨的血跡,盯著我看了一眼,我被嚇得渾身一激靈。張刺和金妮竟然毫無懼色,完全不屑一顧。我心裡嘀咕:"誰說他叫不來人,這不來了,還員警呢。" 金妮:"喲,您效率夠高的啊!這麼快就來了,開水還沒燒熱呢。" 金妮油腔滑調地打著哈哈,和張刺跟著員警往外走。看他們那神情,好像是在戲園子看戲或者散步,太舉重若輕了。我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用不用跟著一起去派出所,站在原地不動。 員警給他倆領到門口了,回頭問我:"你怎麼不跟著?" 我茫然地說:"我……沒動手啊。" 員警說:"你在不在現場啊?" 我支吾著:"……我……當時在……睡覺。" 員警語氣變得柔和了些,"走吧。在現場就得跟我們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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