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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我越哭越傷心，哀傷流淌過我的臉頰，落在地上，很快地蒸發了……許久，我抬頭望瞭望四周，周圍的人來來往往說說笑笑。沒有人注意到我，我忽然感到很慶倖。 　　我擦乾了眼淚，扭頭打車便走。 　　我終於沒能跨進校園。 　　現在，我沒臉進這個校園，或許將來有一天我覺得自己有資格邁進去的時候，我會再回來的。而眼下，我的雙腳不能玷污她。我坐在計程車上，忍不住一絲自嘲的笑浮現在面頰。是的，我的離開有幾分悲壯。 　　我來到張刺住的旅館，進去前我擦淨了眼淚，點上一棵中南海穩了穩神。 　　張刺的屋子裡滿是啤酒瓶子和花生殼，烏煙瘴氣的，除了張刺還有兩個男的和一個女的。那兩個男的頭髮很新潮，都戴著耳釘。女的濃妝豔抹，狐性十足。我沒有和他們搭話的欲望，便對三個人視而不見。 　　我坐在張刺的床上，問："你下午走是吧？" 　　張刺睡眼蒙矓地說了聲："是啊，要不你也和我一起走吧，你在這邊也沒事幹。我現在就負責倒騰那些東西，不用頂班了。回去陪你好好玩一陣子。" 　　……這裡再好也是別人家，總歸是身在異鄉，還是回京吧，我心想。我對自己這個想法有點不解，至於那些沒見面的網友自己竟然一點約見的激情都沒有。和來時的想法完全相悖。 　　我出來的時候正好還背了包，除了一些牙膏洗面乳之類的小日用品，重要的東西還真都帶出來了。不過，我決定必須親自回去告別。 　　三十二 　　我回去的時候叔叔已然出差回來了，我認真地告訴叔叔我得走了。請幫我轉告教母和小妹妹一下。感謝教母一家這幾天的照顧……叔叔挽留道："再玩幾天吧，我這兩天好不容易沒事了，帶你出去逛逛啊。" 　　我說連票都買好了，叔叔才勉強答應。我寫了一個條，又把那天教母給我的五百塊錢放在信封裡。然後火急火燎地奔向火車站。我竟然忘了向米曦道別，或者問問她是否也想回京。 　　我買了站臺票和張刺上了火車，一個小時左右聽到可以補臥鋪兩張，還是挨著的。我給張刺和自己的硬座票加錢買了兩張臥鋪票，離開了張刺那幾個朋友。 　　一下火車，我感慨萬千："這京城裡的網吧比我所認識的廁所還多。嘿嘿……我得大戰幾天幾夜。"我好像變了個人，和在教母面前判若兩人。我在上海那一陣陣想戒網的決心瞬間瓦解。我好幾天沒有升級了，我忽然渾身充滿戰鬥力，滿腦子都是《魔獸》的畫面了…… 　　我長這麼大，第一次手裡有這麼多錢歸自己支配。教父給了三千，老媽給了兩千。我一個月不回家，都會高枕無憂的。好久以來，我覺得自己受到張刺很多照顧，沒少花他的錢，現在自己有錢了，應該好好報答一下張刺。不過，自己不能回家，一旦回家，這麼多錢萬一被老媽要回去我不就廢了？原本計畫在上海要住上一段時間，張刺一出現，搞得我六神無主了。看來，一個大上海，愣是沒有打敗一個哥們兒。那麼富有魅力的黃浦江，也愣是沒有拼過一群《魔獸》的溶火之星。哈哈哈…… 　　我們像餓虎撲食一樣，又直撲網吧。 　　我的螢幕上閃爍著一個稀罕的名字"不切菜的豬"。阿哈，這是夏添的網名，我激動地發QQ問了句，最近還好嗎？我剛從上海回來。 　　"啊，回來了小海。你……啥時回來上學啊？" 　　這句話把我的眼睛燒得有些炙熱，我又想起了那天校長和老媽的談話…… 　　"……我也不知道，可能……不會回去了吧。" 　　夏添發來一個網址，是市嘉中學貼吧裡的一個帖子。帖子是夏添開的，題目是：★★★★市嘉簡直能把人逼瘋★★★★ 　　我進去以後，完全呆掉了，原來竟然有很多同學在貼吧裡為我說話。 　　草莓："大家還記得尚海嗎？那麼好的人……竟然讓學校逼走了……認識他的人起碼進來說幾句話啊啊啊你們不覺得學校很過分嗎？就說整頓貼吧的問題……如果學校自己做得好，有幾個學生沒事情幹去罵學校？！學校根本不會從自身出發去找問題！愚昧無知得好像豬……只追究學生的問題！而且貼吧不是我們的空間嗎？怎麼能這樣！" 　　冷夜秋風："其他的我都不想說了……學校有時真的太過分了……鳥人T就T了，好人幹嗎都要給逼走~~~~~~~~~~小海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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