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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羅依下了之後,我對著電腦發了陣呆,對自己的決定有點犯愣。南風飛揚還在幽林,見我黑著的電話變綠,知道我雙工完了,開玩笑道:「潛完了?這一口氣潛了三個小時,肺活量不小啊!」(線民把兩個人悄悄話或全雙工語音戲稱為潛水。)

  我把我的決定告訴了他,他聽了說:「專程去見網友?還是出差什麼順路去比較好,這樣如果感覺不好不至於太失望。」

  「是啊,可是目前沒有這樣的機會呀!我心裡很鬱悶,聽他那麼一說,還真想出去走走。」

  「如果想去就去吧,別抱太大期望就是了,聽你平時說起他也不像壞人。」

  「南風,我想問你,你會做專程去見網友這樣的事嗎?」

  「不會。」他斬釘截鐵地回答。

  「那為什麼要鼓勵我去呢?」

  「你和我不同,我不是一個感情用事的人,但你是,你心裡已經想去了,我阻止也沒用。我相信你看人的眼光,也相信世上還是好人多,能讓你這麼做的人應該是值得信任的。何況對你來說,即使是不太愉快的過程,不也是很好的素材嗎?」

  我想了想,贊同他的分析。我說:「我去,是因為感受到朋友的真誠,以及對我的看重,在現實中我是如此孤寂,所以感到很溫暖。但真的見了,不知道還是不是這樣……」

  「幽林在廣州的網友還有不少,你不順便再見幾個?」

  那倒也是,順便見見也行。我點了幾個人,他說:「好的,我替你約他們。」

  然後我寬慰自己道:即使羅依對我不好,東莞不是還有易水在嗎?

  五天后,羅依從北京返回廣州,我買好去廣州的機票。在現實中我沒有告訴任何人這件事情。在心裡,我做好了承受一切結果的準備。

  飛機呼嘯著沖上天空,穿過雲層,向著那一片我從未踏上過的南方土地、向著我從未謀面的網路朋友飛去。在飛向天空的一刹那,我心裡的不安和擔憂都散去了,只剩下平靜與堅定。

  這件荒謬的事就這樣成立了。此刻我正在向你飛去,無論你將帶給我什麼樣的記憶。

   那一刹那間,我突然感到他就像親人一樣,這種感覺從未有過,突如其來並且十分強烈,令我訝異。

   出了機場先見到易水,我匆匆往外走,他從旁邊沖過來對我說:「你是夜兒吧?」

  雖然是羅依邀請我去的,但他比羅依還要緊張,事先問我穿什麼衣服,生怕接不到我。

  易水比照片看上去年輕,穿著筆挺的西裝,打著領帶,頭髮梳得一絲不亂。我心想:呵,盛裝迎接啊!心裡也有點感慨,五年了,我們終於見面了。

  出了大廳才看到羅依,他穿著牛仔褲白襯衣,比易水顯得隨意。他還是照片上那副樣子,但卻沒有照片給我的那種醜陋的印象,我對他們倆的外表都既不討厭也說不上喜歡。

  羅依說:「中午本想睡會兒,醒來一看快到點了,急忙起來走。結果到機場才發現看早了一個小時,在車裡又打了會兒盹。」他平平淡淡地隨口說來,卻傳遞了一種「並非不在意此事」的資訊,我不由微笑。

  他倆見面,互相有點尷尬。問起對方的工作單位,都是同一個行業的,羅依低低地說:「哦,競爭對手!」這話說得頗有醋意,又一語雙關。不知為什麼,我突然有了一種做女人的感覺。

  易水反倒表現得比較大度,對我說:「羅先生看起來很靠得住,你放心地跟他去吧!」

  但是到臨上車的時候,他卻又問我上誰的車。我說先去佛山,你要回東莞,我坐羅依的車吧。

  易水的車是新買的小轎車,擦得光可鑒人,羅依的是一輛單位的小麵包車,有些破破爛爛。然而奇怪的是,當我爬上去在他旁邊坐下時,一種無法言說的親切感一下子把我包圍。

  羅依仍然有些醋意地說:「你怎麼不坐他的車?」

  我笑:「我是來和你玩的呀,你要我現在就跟他去東莞?」

  然後我繼續像在網上一樣跟他嘰嘰呱呱,我說:「昨天我和幾個女同事聊天,談起各自最適合的角色是什麼。說到我的時候,有人說我最適合的不是當記者,而是當作家,因為她們知道我喜歡躲在家裡寫小說。但我說:不,我最適合的是做……」

  說到這裡我停下來看著他,他馬上接口說道:「你最適合的是……當小老婆!」

  我哈哈大笑起來,他猜得一點都不錯,當時我就是這麼回答的。雖然是初次見面,我們之間一點沒有陌生的感覺,依然那麼熟悉而親切。

  他問:「真的不在廣州玩玩?今晚就去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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