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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然後她就拿著手機躲到一邊說去了。她這一去走了很久,有一刻我甚至以為她不會再回來了。她和空空也是網上認識的,空空離她不遠,常去看她。網路真好,能讓人求仁得仁。

  喝完咖啡李先生送蝴蝶回家,我拖著羅依到街上走走,想感受一下這個令我心儀的城市。路邊有一家小旅館,羅依開玩笑說:「不如不回賓館了,我們在這裡開房吧!」

  「好啊!」我逗他。

  他便作勢拉我進去,我退縮,他哈哈大笑。

  我們在路邊長椅坐著聊天,那是一個街心花園,如同公園般漂亮,修剪得整整齊齊的草坪和灌木,打著五彩的燈光。那種美好的感覺又來到心裡,然而天下起雨來,我們只好回到賓館。

  我睡不著,很想和羅依接著聊天,就像我們常常深更半夜不睡,在網路上說到淩晨一樣。他的房間號和女同事相差一個數,我記混了,不知哪個才是他的。試著撥了一個,卻是一個睡得蒙的女聲,我趕緊掛了電話。既然這個號是錯的,另一個一定是他的,但我突然間失去了勇氣。是的,我們可以在網路上通宵聊天,但現在不是在網路,我這個時候打電話去容易讓人誤會。現實的交往比網路直接,卻沒有網路自由。

  一早起來我們和李先生一起喝早茶,在一個有著九曲回廊的茶樓,門前盛開著火紅的三角梅,池中游著金色的錦鯉。那是真正的金色,金子一般的燦爛。

  下午易水就要來接我去東莞,然後明天帶我到深圳玩。羅依有點捨不得我,說你別去了,明天我陪你去深圳好了。說著也不經我同意就打電話給易水,告之我不去了。我一聽知道要壞,易水會氣得發瘋的,我搶過他的手機,只聽得易水果然在那裡憤怒地嚷道:「如果這樣你以後也不用再來了!我會把機票給你送過來然後掉頭就走!」

  我只得賠著笑臉解釋:「是羅依想留我多玩會兒,不是我的意思,你別生氣,我會按原計劃去的。」

  然後又得安撫羅依:「易水盼這一天都五年了,我如果不去他會很失望的。」兩個男人都得要哄,真是累死我了。

  分手後李先生去單位上班,我和羅依去了海邊,坐在被陽光曬得暖暖的礁石上。他指著不遠處一座綠樹覆蓋的島嶼說:「要我陪你去島上玩嗎?」

  我微笑著搖搖頭:「不用了,跟你在一起呆著就可以了。」

  「我給你唱《白樺林》吧!」他說著唱了起來。

  歌聲在空曠的海面顯得有些虛無飄渺,很快飄散開了。我突然明白了他為什麼在廣州網友聚會時不肯唱了,他是不願唱給那麼多的人聽,這首歌是他唱給我一個人的。

  中午在觀景台喝茶吃飯,還是和李先生、蝴蝶。羅依教訓我說:「你看你,蝴蝶比你小還一直照顧你,你也不表示一下。」我聽了很慚愧,於是跑下觀景台去接她,誰知她已經從另一個口上去了。

   觀景台很美,綠樹掩映下擺放著白色的沙灘椅,林間掛著紅燈籠,透過樹叢可以看到對面的海,陽光星星點點地灑下來,一切是那麼的寧靜,時光好像都是黏稠的緩慢的。這樣一個著名的景點竟然如此清幽,很出人意料。在我的印象中,大凡著名的地方即使不是滿地垃圾,也是人頭攢動,充斥著喧嘩和躁動。

  我坐在那裡,心想珠海真是一個適合度餘生的地方,適合我這樣懶洋洋的人。但除非有錢,否則沒法生活,因為這裡沒什麼就業機會。如果我堅持要只寫小說,恐怕就得面對著美麗的海景餓死……

  穿著民族服裝的服務小姐優雅地端茶送水,我望著她們又開始胡思亂想:如果能在這樣寧靜的地方工作和生活,當個服務小姐也不錯……在貴陽的翠微樓喝茶的時候,我也萌生過這樣的念頭,那也是一個十分古樸幽靜的地方,竹葉在風裡靜靜地飄著……

  在雜誌社當記者之前,我在一個廣告公司做文案,那個地方要坐班,離我住的地方又遠,每天六點就得起床擠公共汽車。冬天的早晨,看到路邊有小販在擺煙攤,心裡很羡慕,認為他們可以想什麼時候擺攤就什麼時候,想什麼時候收攤就什麼時候,他們活得比我自由……那是一個很大的廣告公司,但我還是毫不猶豫地辭了職。

  回過神來正聽到蝴蝶在點菜:「要一個掌中寶,這裡的掌中寶做得很不錯的……」

  我不解:「掌中寶是什麼東西?好像是一款手機?」

  她笑:「菜來了你就知道了。」

  那是一盤炸得金黃的小顆粒,吃著挺香,看不出是什麼。蝴蝶解釋道:「這是鵝腳掌中的那一小塊肉。」

  啊,這一盤子得多少只鵝掌!就像什麼鴨舌湯,要多少只鴨的舌頭!她這麼一說,我的眼前頓時出現許多隻痛苦的鵝們,伸出腳來獻出那一小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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