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也難受不見也難受(85)

八五

　　「什麼事都有第一次的嘛，何況人的想法也是會變的。夜兒，我想見你。」

　　「你來陪我玩當然好，可是……我好像沒有做好見你的思想準備。」

　　「咱們聊了這麼久了，相信見面也會感到很好很熟悉的。」

　　「選一個中間城市也好，如果對對方失望，也可以當是一次旅遊。」

　　「不，我來就是為了見你的，在什麼地方都無所謂。」

　　這個提議讓我們都很激動，接下來的幾天我們天天討論這件事，從雙方請假的日期到日程的安排，從航班的時間到賓館的預訂，每一個細節都計畫好了。我對他說，每次出差都是我自己操心一切，這次有他我想靠靠，讓他來聯繫住宿安排行程什麼的，他說沒問題，又開玩笑：要不要事先想好見我時先邁左腳還是右腳？

　　我有點暈乎乎的，覺得這件事來得太突然，不能置信似的，又嚮往又有點害怕。我每天都問他幾遍：要是見了我們彼此討厭怎麼辦？他說不會的，至少他不會討厭我。我說要是萬一呢？他就說如果那樣，他也會好好陪伴我，讓我這次出行玩得開心。

　　其實，如果相見感覺壞的話，恐怕不會想在一起玩了。但我們也不太可能見面彼此討厭，互相都太瞭解了。要說見網友，我也見得不少了，這一次比哪次都想得多，患得患失的。

　　我想起很多年以前聽過的一首歌，大意是講一個女孩子去另一個城市見心上人，為此準備了很久，花掉了半年的積蓄，連見面的呼吸都反復練習了，去了之後卻發現心上人另有所愛……我們的這次見面，到底會怎樣呢？

　　下午三點多的飛機，中途要在南昌轉，六點多到廈門，而南風要晚上十點才能到。在機場收到南風短信，告知已托旅行社訂了房間，到時候直接說姓名就行了，如有問題可與旅行社的人聯繫，並打出詳細地址和連絡人手機號。看著他細細叮囑，我有一種被人照顧得很好的感覺。

　　飛機到達南昌時，我打開手機，他的短信又到了：該到南昌了吧？還好嗎？有沒有暈？我感到他就像在我身邊一樣，我不再是一個人走在孤單的旅途，心裡特別踏實。

　　天氣晴朗，蔚藍的天空中有漂亮的雲海，像積雪的大海，空中的雲城。這些雲朵白得發亮，泡沫一樣堆積著，以奇特的形狀聳立，構成夢幻般的雲山。這空中明媚的景象使我也像在夢裡一樣，但卻是充滿了喜悅與憧憬的美夢。

　　快到達時飛機掠過一片海面，越飛越低，似乎要一頭栽到海裡，我有些驚恐地看著窗外，卻發現飛機著陸了，原來海連接著機場跑道。

　　廈門機場很漂亮，出去晚了只有一個小中巴在那裡，坐上去等了半天也不開。換了平時我早急了，但此時心情很好，不急不躁，雖然天氣熱得要死，車裡也不開空調。

　　遇到一個重慶的老鄉，在廈門大學讀書，他以為我也是大學生，熱情地邀請我去廈大玩，還想給我介紹賓館。我說已經訂好了，說這話的時候，不知怎的喜悅幸福的感覺一下子湧上心頭，這喜悅不是那種狂喜，幸福也是淡淡的，但卻是發自內心的、要滿溢出來似的。

　　站在陌生的街頭，我不再是彷徨孤單的，有一個訂好的賓館可以去，有一個人正在趕來陪伴我……看著美麗的南國風景、乾淨的街道、風中搖晃的樹、暮色中一點點亮起來的霓虹燈，我心裡的快樂止也止不住。

　　我想，無論見到南風會怎樣，這個過程中體驗到的快樂已經足夠，它是人生中難得的生命激情，它讓我無比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活著。

　　南風訂的賓館很不錯，房間非常大，中央空調，設施一應俱全，還有一個紅色的小吧台，寬大的落地門連著陽臺，外面是一片茂密的綠樹。看來他是費了心的。

　　他的短信又來了：給我買幾罐啤酒，要冰的。我看了忍不住笑，這語氣好像老夫老妻似的。

　　我不清楚他能喝多少，買了三罐，心想我陪他喝一罐，他喝兩罐應該差不多，也不能一見面就喝得大醉吧。酒是冰的，但放幾個小時也該熱了，怎麼辦呢？本來也可以在他快到時再出來買，但天氣太熱，我洗過澡後不想再出門了。想了半天，買了兩隻冰棍放在上面，下面用涼水托著。

　　發短信告之：酒已買回，我已沐浴更衣。這句話別人聽了會有點誤會，覺得有點曖昧，但我知道他不會的，我們倆事無巨細都要彙報，它只是告知一種狀態而已，他絕不會想歪了。這種狀況讓我覺得和他呆著非常輕鬆，他能正確理解我的每一個含義。

　　在穿睡衣還是換回出門的衣服時我猶豫很久，按理應當衣冠整齊，正襟危坐地等著他，可是我懶散慣了，覺得那樣很累，也習慣了要在屋子裡穿睡衣。他知道我這一習性，常笑我說睡衣才是我的主要服裝。

　　實不想不舒服，最終還是穿上睡衣，想想以前見羅依、易水、天涯等不也都是這樣穿過嗎，何況南風更不會誤解了。這件衣服白色的綢緞鑲淡紫的花邊，裡面是吊帶裙子，外面的袍子是長袖，長裙及地，遮得很嚴實。中央空調很冷，正好穿得著。

　　房間裡有一面落地的大鏡子，我站它面前看著鏡中的自己，長髮披在肩上，衣服對襟似的在胸前抄過來，有點像古代仕女……心想，南風看到這個形象會覺得怎樣呢？在等待他到來的過程中，我不知做什麼好，看不進去電視，更看不進去書，打電話吧他正在飛機上，其他的人，又有誰能分享我此時的心情呢？

　　飛機降落，他的短信又源源不斷地到來：安全到達、上了機場大巴、已到市區、進了自己房間放行李、馬上就過來……最後一條是：我已在你門口，舉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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