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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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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極狼做愛充滿情調和詩意,不像別的男人那樣急風暴雨,直奔主題。 每次,他都從我的前額吻起,然後貪婪綿密地吻下去。他說吻一個女孩是人生的一件大事,絕不能隨隨便便,浮皮潦草。他說我的額頭特別好看,圓潤飽滿,側面看像一個圓圓的問號,還說我的腳修長而纖巧,有一種迷人的質感和弧度。 他的吻總是讓我渾身如火,顫慄不止。我把十指深深插入他的濃發,貪婪地擁緊他逼近他。他撫摸著用紅絲線掛在我胸前的那枚掛件——那是一枚狼牙——說,嬌嬌,瞧我已在這裡守候很久很久了…… 我們在一起溫存時他總叫我"嬌嬌",因為我一鑽進他懷裡就化成水,特軟特柔特嬌。"嬌嬌"這個稱謂成了我和北極狼最甜蜜的小秘密小把戲,全世界誰都不知道。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他今天晚上發生在橢圓形辦公室迪廳的戰爭,也沒來得及問他今晚去見的那位婚介女孩長什麼人模狗樣兒,就融化在他那結實、雪白的懷抱中並款款沉入暈眩的巨浪。我特別迷戀他那綿密的吻和輕柔的探索,很詩意很文化很莎士比亞,體貼優雅得叫人魂飛魄散,欲死欲活。 欲望的火焰把我照耀得分外美麗。 那枚特別的掛件——狼牙,是北極狼送給我的。 北極狼的真名叫白茫,這個綽號——也是他的網名——是我靈機一動叫出來的,我的網名媚眼狐也是他起的,後來這成了我們的代稱。 北極狼和我同校,高我四屆。他和我一樣,學的是新聞傳播專業,卻酷愛文學、音樂和油畫,90年代中期畢業到省報駐H市記者站做了首席記者。以往我們常在校園林陰道上碰到,但像綠葉和落葉一樣毫不相干。 我們的相識與相熟完全是一場惡作劇造成的。那是1997年3月26日傍晚,中文系、歷史系、哲學系,還有數學系、物理系一大幫狐朋狗友集資包了個大單間,給我過23歲生日。我們都是校內文藝界名流,自認為是當代出類拔萃之輩,逢年過節常在一起搞節目,為學校製造歡慶氣氛,因此熟得一塌糊塗,並形成一個固定小圈子,其間發生不少悲歡離合的故事,包括吃藥打胎以及一哭二鬧三上吊(口頭的),但打歸打鬧歸鬧,聚會時一個不能少,相互間還是鐵哥們兒。 這次聚餐,不知是誰出面邀請的,獨獨多出個圈子之外的白茫。他濃發抵肩,瘦瘦高高,兩頰微陷,有蘇格拉底式的前額和一個很醒目的大鼻子,白白的皮膚透著一種傷感的、近于窮途末路的貴族氣。一支555牌紙煙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每隔半分鐘或稍長一點時間吸一口。他默默坐在靠角落的椅子裡,煙霧後面的落寞神情離眾人很遠,好像端坐雲頭的上帝在俯視人間和我們這群窮歡樂的小俗人兒。 後來我才知道,已經28歲的白茫一直在認認真真找對象。他和物理系的圍棋高手劉宏是鐵哥們兒,劉宏跟他說有這麼個小集會,女生都是本校文藝界名流,其中不乏美妞、才女、交際花,品質好的和不好的都有。 北極狼沒精打采地說,這年頭找個好女孩太難,一般來說,模樣好的品質就比較差,模樣差的品質就比較好——因為她沒有墮落的機會和條件。 劉宏聳聳長滿青春美麗痘的紅鼻頭說,你撒泡尿照照自己好不好!別那麼挑剔,你可以過來看看,能撈就撈一個吧。他還特別提到我,說其中有個叫胡曉嬋的女孩,長了一雙長長的狐媚眼,在學校舞臺演過幾場莎士比亞戲劇和青春劇,堪稱才貌雙全,有點兒明星氣質。 灌了三瓶五糧液和一整箱青島啤酒,滿桌杯盤狼藉。大家用漢語、英語、法語什麼的唱了幾次《祝你生日快樂》,還有人用義大利語為我唱了《我的太陽》,又胡亂背誦了現代派大師艾略特、里爾克和我的幾首歪詩,個個人面桃花,眼睛濕潤,傷心的和快樂的都瘋了。為了找樂子,大家開始坦白和檢索這個圈子裡誰跟誰搞過情戀,A和B,B和C,C和D,D又和A…… 第15節 女人是靠愛情滋養的 2005年04月18日 數學系的王阿蘭一邊吃五香怪味豆,一邊權威地說,按照這種排列組合法,我們這群狗男女輪流搞一次,每次搞半年,一輩子都搞不完。 中文系的小Q是我們公認的戀愛專業戶,大概因為太憤世嫉俗吧,每次都以失敗告終。她說,據美國心理學專家研究,要使自己年輕就必須不斷地戀愛,如果我們這幫狐朋狗友相互間不斷剪切、粘貼、複製、拷貝下去,就會有一個永遠叫人心跳的年輕。 法律系的紅塔山肯定喝高了,一張中俄混血兒的臉蛋紅霞萬朵。她歪叼著紅塔山牌香煙,好像忽然發現了新大陸,砰砰擂著桌面叫道,怪了怪了,你們發現沒有?新聞系的胡曉嬋從沒在這個圈子裡搞過物件。你裝什麼處女,罰她! 這事兒怪我自己嘴不嚴。在女生寢室經常舉行的深夜臥談會上,我不小心抖摟過幾件事,她們多少知道我在家鄉很是風流過一陣。在當代中國,沒有風流過的美眉也許還有幾個,只風流過一次的女孩肯定絕無僅有。因此每次放假歸校,她們都會特陰險特下流地問我,那邊又有多少家庭鬧地震了? 劉宏抹抹紅鼻頭,別有企圖地怪叫,白茫是大齡未婚青年,就讓他倆共創美好今天吧! 這幫狐朋狗友一哄而起,異口同聲要給我和白茫就地舉辦"婚禮",就當"性掃盲"和"婚前演習"了。 我冷眼瞧瞧默不作聲的白茫說,我跟誰都行,就是不能跟他。白茫模樣的確醜了一點兒,像一骨瘦毛長的北極狼,徘徊在午夜的荒野上。 小Q看看我又看看白茫,一本正經地說,白茫先生配胡曉嬋的確有點兒有點兒難度。 我說,他既然叫白茫,就讓他白忙吧。說罷,我朝白茫哧哧一笑,說白先生對不起了,我這人就這毛病,說話特實事求是。 狐朋狗友們笑得東倒西歪。 白茫倒是很大度,一直默然不語。這會兒他忽然微笑著說,胡曉嬋,你沒發現自己那雙眼睛長得像狐狸麼,整個一媚眼狐,和我這北極狼很匹配嘛。 男大本們乘機起哄叫,對對,今天咱們就把胡曉嬋給辦了! 實話實說,上大學之前和之後,我和不止一個男人有過親密接觸,因為某種原因(後面我會說到),對這種事情我既不好奇也不渴望,更沒把這種事看得很神聖,何況我尚未考慮婚嫁,臨時客串一個新娘,玩一個無傷大雅的遊戲未嘗不可。這個餿主意讓這幫春情騷動的男女光棍大為亢奮,阿蘭跟飯店老闆娘要來兩支紅蠟燭點上,哲學系的陳雪把她的白紗巾給我披上當婚紗,物理系劉巨集披上飯店的紅布門簾偽裝紅衣主教,然後拿菜譜當聖經,擠眉弄眼往中間一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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