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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北極狼:謝天謝地,祝你將高級小保姆的事業進行到底。想你……

  媚眼狐:不摸你不碰你,一雙小眼迷死你!

  林肯忽然打電話來,說請我去香格里拉大酒店喝咖啡。我沒有拒絕,我用不著拒絕。自從1998年春發生過那件事以後,我們再沒上過床。林肯倒是不肯忘記舊情,每隔一段時間,就開車到學校門口來打手機找我,這時寢室裡的女生就爆發出一陣歡呼,嚷著快去快去快去吧,大老闆來找你啦,別忘了給"災區人民"帶好吃的回來。

  我不能說別的。我只能一臉燦爛,從二層床上跳下來,描眉畫眼塗口紅,把清水掛麵式的長髮梳梳齊,然後登上高跟鞋風情綽約地走出去,走到林肯面前再換一張掛霜的不鹹不淡的小臉。在酒店,我們胡扯一通生意場上和學校裡的趣聞逸事。我問他找到新伴侶沒有?他說有了,很高大,比你漂亮,而且比你費錢。

  是嗎?什麼人讓你這樣破費?我感興趣地問。

  一隻捷克種黑斑點母狗,不好意思,我給它起了名字叫"媚眼狐",一頓能吃3斤牛肉、13個肉夾饃。

  我是無章可循的飄一代。我是有點壞壞的美眉。只要我愛,我就會很純很真很美麗地投入。只要我想,我也會耍,會玩,會酷,會泡。超另類女孩常常好得非常壞,壞得非常好,可愛得叫你難舍難離卻又生性風流。我們的愛情常常是一分鐘速成,兩分鐘快樂,三分鐘熱血,四分鐘瘋狂,五分鐘走神,六分鐘忘卻,七分鐘轉移,八分鐘憂傷,九分鐘又開始賣弄風情,十分鐘肯定移情別戀。只要你稍不留神,我們隨時會被別的什麼男人掠走。

  因此我根本不在乎失去林肯。我早把林肯品透了。在他愛我、我愛他的時候,他使我無憂無慮卻身無分文,他讓我需要他、敬畏他又離不開他。撞上那件風流韻事之後,在他也許還愛我、而我不愛他的時候情況就變了。主動權在我手裡,只要我想,就可以把他像罐頭盒似的一腳踢開。林肯為了哄我回心轉意並表示他的懺悔,繼續不斷在經濟上資助我,並不時豪闊地拿些法國香水美國玩具香港金飾羅馬時裝等等逗我高興,那表情就像拿幾根骨頭勾引母狗的美國牛仔。那些屁東西喜歡的我就要,不喜歡的就不要,我的香水收藏品位和種類由此大為提高,從幾十元到上千元的,琳琅滿目美不勝收,擺了滿滿一櫃子,熏得502室四位美眉個個香氣嫋嫋,每次出門都像女特務一樣花枝招展,信心百倍。

  在這種情況下繼續接受林肯的資助,是沒辦法的事情。

  隨著思想解放觀念更新,平均主義已無立足之地,先富起來的我不可能眼睜睜瞅著三個室友淪為新時代的白毛女。她們常用威脅的口吻說,我們受黨組織教育多年,階級鬥爭覺悟高得很,假如我們成了白毛女,首先就革你胡曉嬋的命!

  於是,502室的承租費及水費、電費、衛生費、燃氣費、取暖費、電話費、有線電視費、上網費,全部由我支付,同時還要一日三餐負責填滿包括我自己在內的四張嘴。"白毛女"們靠打短工掙的那點兒可憐收入要化妝美容,減肥健身,要吃陳年話梅和奶油冰激淩。要不時擠出一至兩張大團結,寄給遠在小城小村的"楊白勞",表示自己在H城活得相當闊相當OK.她們常給家裡寫信說,目前惟一的難處就是身為女大學生,屁股後面跟著的不再是系白羊肚毛巾的大春,而是一大群手捧鮮花、西裝革履的帥哥大款,要從中選出一個如意郎君,你想有多難吧。信的結尾照例是"好飯不怕晚,好女不愁嫁,請二老放心。祝安康,勿念".

  第28節 豐乳肥臀象徵著你的未來

  2005年04月18日

  阿蘭不知和哪個狗男人(肯定不是那個牙醫)喝個半死,此刻玉體橫陳,酒氣熏天,半裸在床上呼呼大睡,鬆開的蕾絲黑色胸罩耷拉在床沿上,模樣完全是垮掉的樣子,遠不像牆上掛的那幅油畫。

  畫上是一絲不掛的我,半倚半靠在床頭沉思,嘴邊銜一支紅玫瑰,雪白胴體襯著皺巴巴的藍色床單,既優雅迷人又有思想深度。不過畫中人除了眉眼像漫畫式的我,身體造型卻稀奇古怪得不得了,長長的黑髮彎曲下來彌漫成一片朦朧夜色,碩大的乳房一個是杏黃色圓錐體,一個是琥珀色三角錐體,性感得叫人恐怖,細腰下是誇張放大的肥臀和交疊在一起的大腿,一隻手枕在腦後,一隻手放在羞處,北極狼姓名的拼音字首就簽在我的腳下。很多人看了這幅畫都認為是法國野獸派大師的作品。

  我問北極狼,你知道這幅畫什麼地方最像我嗎?

  他說,腳趾頭。徐徐噴了一口555煙,他又說,畫中的你,細細的胳膊意味著少女時代,蒙迷離的眼神說明你對情欲的渴望,豐乳肥臀則象徵著你的未來,一個為繁育後代而奮鬥不息的風流娘兒們。

  我撲過去握緊拳頭咚咚咚地擂他,討厭,討厭討厭討厭!

  北極狼摟緊我笑說,討厭的意思我明白,就是討人喜歡,百看不厭。

  隔著中廳,小Q和紅塔山的房間照例隱隱響著美國鄉村搖滾。為了減肥以尋找稱心的雄性獵物,她們天天穿著三點式跟這要命的音樂過不去。沖了澡,我坐到電腦前,瞅著白茫早八時發來的美國《紐約時報》的備忘錄笑了。我想起我貼在白茫家牆上的那張紙片:"狐狸知道全部事情,狼只知道一件事情,就是如何吃掉狐狸。"

  我猜得出,秦小多很可能是在凱達集團舉辦的那次酒會上把雷可的市長外殼打碎的。那是1997年的春天,我畢業前在《海都晚報》做實習記者的時候。

  大都市之夜的繁華與光彩,是官員、名流和老闆一手製造的。那天晚上,富麗華大酒店流光溢彩,上百名政界、經濟界、文化界和新聞界的名流聚集在這裡,個個很紳士很淑女。在中國,H市一向以充滿歐洲風情著稱。這裡的人們講究穿著,熱衷交往,崇尚藝術,談吐豪爽,講究排場,出手闊綽。男人們無論做好事還是幹壞事都賊大膽、有血性。女人們無論做生意還是談戀愛,都以速戰速決的方式進行,經常把對方搞得目瞪口呆,猝不及防。

  我知道,凱達商貿集團在富麗華大酒店舉辦慶祝集團成立五周年新聞發佈會,就是讓好些人猝不及防的一次壯舉。聽許多記者同仁私下說,一年多以前,不知什麼人寫了厚厚一摞舉報材料,撒遍省市及中央各領導部門,告了吳凱一刁狀。中紀委指令省紀委牽頭進行調查,幾十人忙了半年多,結果除了吃吃喝喝、請客送禮的一些屁事兒,什麼問題也沒搞出來,事情不了了之。吳凱如此熱心、不惜財力地搞這個新聞發佈會,其目的就是要澄清謠言,以正視聽,重振凱達集團的雄風與人望。

  大廳裡響起迎賓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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