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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


  北極狼說,你的長髮像黑色的湖,讓我在這裡淹死吧。

  北極狼說,你的乳峰像起伏的雪山,讓我在這裡凍死吧。

  第75節 一是戰爭,二是愛情

  北極狼說,你的美足像有毒的鮮花,讓我在花中窒息而死吧。

  北極狼說,我們在一起鬼混得太久了,你的一個眼風,你的一點點語調的變化,我都能讀得懂。我猜得出,曉嬋,這是我們的最後一次。

  北極狼說,曉嬋,人生就像一棵樹,所有的經歷都成為年輪,深深刻印在我們的生命裡,無論它留下的是笑還是淚,是甜還是痛,你是我一生最美好的記憶,讓我們分手吧。

  北極狼說,一夜風流遠比白頭偕老更影響一生。我們的生命畢竟曾結為一體,讓我們分手吧,我們還可以做好朋友。歡樂時請告訴我,兩個人共用一個快樂,就有兩個快樂;痛苦時請告訴我,兩個人分擔一個痛苦,只有半個痛苦。

  他熱淚長流。我吞聲慟哭。我們又一次在黑暗中瘋狂做愛,像墳墓裡不死的梁山伯與祝英台。

  小Q插入:

  世界上只有兩件事用得上"你死我活"這個詞,一是戰爭,二是愛情。

  我死了心,非李巧白不嫁。李巧白也死了心,非趙桂芳不娶。也就是說,我們已經愛得天崩地裂、死去活來了。

  那是一個禮拜天,李巧白不知從哪兒借了一輛破北京吉普,拉上我風馳電掣朝城東郊開去。車出了高速公路,上了殘破的柏油路,又開進鋪著細碎砂石的盤山路,順著砂石路曲裡拐彎地上山下山,又闖進坑坑窪窪的鄉村土路。一路上破車東搖西晃,稀裡嘩啦亂響,顛得我柔腸寸斷,頭暈眼花,車屁股後面還拖著一條滾滾沸沸的黃色煙塵。

  李巧白,你要把我拐賣到山裡去呀?我不高興了。

  我能幹那缺德事兒嗎,再說也賣不上什麼好價。李巧白松松金利來紫紅斜紋領帶。

  我狠狠捶了他一拳。在灰飛塵揚的路上跑了沒多久,從倒視鏡裡一看,天媽呀,我長髮披散,滿頭滿臉是灰,整個兒一個青面獠牙的母夜叉。進城這幾年,我特別注意提高層次,小臉小手滋養得白白嫩嫩清清爽爽,風度氣質也定位在都市白領、小資美眉,可這會兒又成了俺村裡的趙桂芳,要是脫下西服套裙和高跟鞋,換上藍花布褂肥腿褲和繡花鞋,立馬可以挑擔喂牛割豬草去,急眼了還能跟村裡野小子再掄幾回扁擔。

  瞧瞧瞧,灰塵暴土的,我成什麼模樣了!我火了,小臉吧嗒一聲撂下來。

  你本來就這模樣,裝啥裝。李巧白嘻嘻一笑說。

  你不裝啊?整天西裝革履的,頭髮抹得鋥亮,誰不知道你是唱二人轉出身,一年到頭不幹正事兒,像個二流子似的走村串鄉,到處騙農村大姑娘,最後竟騙到城裡,騙了個高幹的胖千金!

  我可沒騙她,是她爸把我騙了。人都有犯糊塗的時候。李巧白握著方向盤左擰右擰,車在土路上亂蹦。你想想,從小到大長在窮鄉僻野,剛一進城眼睛能不花嗎!就像日本鬼子整天在農村大掃蕩,見著母豬也叫花姑娘!

  車終於停到一片寧靜的漁村前面。李巧白跳下車,興高采烈地叫,小芳,看看吧,這裡多美!

  我嘟著嘴下了車,四下一看,哇塞,果真美得要死。漁村坐落在綠樹成陰的朝陽山坡上,房子一水水兒的白牆青瓦,村後群峰聳立,霧嵐繚繞,林濤陣陣。村前是一片慢坡,幾條石砌的小道彎彎曲曲伴著潺潺作響的山泉蜿蜒伸向山下,一直通向平整的銀白色沙灘。沙灘上曬著幾掛漁網,十幾條木船寧靜而安詳地躺在海邊。海上波光粼粼,一層層白浪響亮著特有的節奏,不斷朝沙岸湧來。

  酷!爽!這什麼地方呀?我叫。

  世外桃源唄,我發現的。李巧白把西服搭在肩上,亮一雙俊氣的黑眼說。還有一處風景呢,更好看。他溫柔地牽住我的手。

  小Q插入:

  我發現,人的生命有一條根,無論你走到海角天涯,那條根永遠不會移動,永遠偎依著自己最親近的那片土地。

  牽著手,李巧白領我穿過一片清新的樹林走到村西頭,沿著石徑拾階而上,步入一個坐落在矮崖邊上、門朝大海的小院。院子用白色的木柵欄圍起來,柵欄上爬滿青藤,院裡青磚鋪地,濃綠著一棵棗樹一棵梨樹,樹影下一幢白牆紅瓦的房子面南而立,門上掛著鎖,靜悄悄的沒個人影。

  我說這誰家呀?你也不打個招呼。

  李巧白從西服口袋掏出一把銅鑰匙晃晃,說小點聲,這是偷來的!他打開門,然後說進吧,看有啥值錢東西能拿就拿。

  我驚訝不已,小心翼翼邁腳進屋。哦,這種傳統的農家住房我太熟悉了,不過多了許多現代化生活設施:中間是做飯的灶間,東西各有一間廂房。房子打掃得乾乾淨淨,東廂房是臥室,有貼著油紙的火炕和舊式炕櫃、一台海爾彩電、兩床藍花被褥。西廂房像客廳,擺著一張紅木八仙桌、四個方凳和一台冰箱。

  我問,這到底是誰家呀?

  李巧白笑嘻嘻說,你得了健忘症還是咋的?這是咱家呀!

  靈光一閃,明白了。我狂喜得一塌糊塗,拿出城裡美妞兒特魅力特誇張的姿勢,兩眼一翻,雙手一拍,兩腿一蹦,一屁股坐到炕上叫,對呀對呀!這是咱家,我怎麼忘了呢?三百年前我還在這兒尿炕呢。

  話未落地,忽地想起李巧白家裡還擱著那位省體改委主任的胖千金,今兒個說離,明兒個說離,就是不見動靜。我把小臉冷下來,說啥話呢?什麼咱家咱家的,誰跟你是一家!

  李巧白彎腰直盯著我的眼睛,你那忘性咋那麼大,咱們是一家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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