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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原來他是畫家。

  還有一行文字,是若隱寫的。

  他寫到這幅畫的創造過程:那年八月,在北京地鐵裡,在故鄉的最後一個月裡,我遇到一個清涼的女孩子,她每天穿行在地鐵裡,有一種古典的美和憂傷。

  但我與她擦肩而過。因為小米的八月,是她一個人的八月,不曾有我。

  她的眼淚落到那幅畫上,那落下的眼淚說明了一切:在小米的八月裡,始終有你啊。

  只是他與她一直在錯過,錯過了八月,又錯過了今生,就象他提起過的那件紫色裙子,小米再也沒有穿過,一直掛在衣櫃裡飄來蕩去,不是不想穿,是再也捨不得。

  黯藍/塞寧

  題記:我的天空黯黯的藍,像害了傷寒。

  1.整理行囊的時候看見了以前不離身的胃藥。白色的藥片已經不再白得堅定,泛著舊舊的黃,才發現自己的胃已經好了,不再需要藥劑的安慰正如我的心,不再迎風流淚。

  羊羊留給我一張空床。

  現在我留給他一間空房。

  原來愛情有時真的是徒有虛名。

  2.我穿著刺著一隻豔紅蝴蝶的亮藍色肚兜,勇往直前地向下一級走去。那只蝴蝶始終停在胸前,冷豔迷離。曾經在爬過一座很靈的山時果真胸口留過一隻薄翼蝴蝶。道姑告訴我:有蝶停在胸口的女子,不斷命則斷情。

  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在十七歲的一次割脈失敗後我就開始認為死不了就要留下受更多的苦。所以手腕被刀鋒畫上了彩色的曲線。

  命硬不代表長久。

  濃濃告訴我:天長地久是一種痛。

  我是個愛爬山的女人。20歲以前爬遍了所有的山。我喜歡站在山頂,我兒時就開始的恐高症會在那刻被徹底打敗。我會笑著叫:我是女皇。

  3.和羊羊住在一起的時候我們是很協調的人。包括身體和靈魂。住進去的第一天在身體糾纏的時候我們點了洋蠟。凜冽的熏衣草香謀殺味蕾。那一次做得很久,他臉上的汗滴下來,順著我的的皮膚流進我的身體,還有眼淚。原來,情欲和愛欲都是從眼淚開始。

  其實他只是一個給我畫插畫的高個子男人。他總是在抽煙時眯縫起小眼睛看向窗外。抽多久就看多久。有時煙直燒到了過濾嘴,燙了手指。煙樣年華。

  他比我固執,我比他任性。兩個宿命畫圓不欣欣然不死去亦活得不快樂的人,註定愛到最後要互相折磨。

  4.我們把房子包上傷寒蘭色的布料。檯燈閃著猩紅色的光芒。我把各式各樣的煙盒粘上膠水貼在牆上。於是,黯藍的牆壁上開出了花朵。罌粟花。

  認識羊羊時我因為嚴重的習慣性胃痙攣而蝸居在家。要連載時我和編輯要了一些畫插畫的美院學生的樣畫。我是個低血糖患者,但我對文字要求認真。

  5.羊羊的樣畫叫做《妖精的肩膀》。是一張彩色鉛筆畫。一個蝴蝶在一個肌膚白得透明的肩膀上舞蹈著,旁邊是體繪時刺上的紅喜字,耀眼燦爛的紅著。

  我選了羊羊。我一直不知道羊羊是個男的,我想這會是一個在喝咖啡時堅決不加奶的女孩子。

  羊羊喝茶時要加奶,總之一切都出乎意料。我喜歡出乎意料的事實,讓人一下子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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