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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天旋地轉襲上來,她猛地縮回了身體。

  不!她不能!父親那洇滿淚痕的遺書上,字字都被淚水漾開了,字字她卻都看得清清楚楚:「歆兒……我最疼愛的女兒……我抱歉……我深深地內疚……我要走了……把這樣一副重擔留給你去挑……我是多麼的自私……」

  是的!他自私!他就這樣狠心地將她推到這絕路上,讓她去抵擋翻天覆地的巨浪狂瀾!

  她還記得自己抱著父親冰冷的身體,那冰冷幾乎連她的心都凍結了,她抱著父親狂哭:「爸爸!你叫我怎麼辦?你叫我怎麼辦?爸爸……」

  親她疼她的父親永遠都不能回答她了,她恐懼而絕望地嚎啕大哭,一直哭到連聲音也發不出來……

  她知道,從今以後自己再也沒有哭泣的權力了。從今以後,一切的軟弱,一切的眼淚,都只可以往心裡咽。再也沒有人來為她遮風擋雨了,她要挑起一付父親也挑不起的重擔。

  她根本沒有資格逃避!

  她挺了挺脊背,手下意識地撫向電話。一串再熟悉不過的號碼在指尖蠢蠢欲動。揪心的痛又泛上來,她真是要瘋了!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門上響起細微的剝啄聲,是李太太。她的樣子憔悴,眼圈紅紅的。畢竟她做了父親近十年的秘書,賓主之誼匪淺。這些天也辛苦了她,竭盡全力地和她一塊兒想著辦法,回憶著可以求救的關係。哪怕可能有一絲希望的,她都找了出來告訴她。

  「傅小姐,下班了。」

  「哦,你先回去吧。我想再待一會兒。」

  「傅小姐……」李太太欲言又止,最後只是歎了口氣:「那你可也要早點兒回家,明天還要上班呢!」

  李太太走了,屋子裡又靜下來,靜得像墳墓一樣。她坐回沙發上,這是她的老位置,小時候玩得倦了常常就在這領芙蓉簟上睡著了,醒來的時候身上永遠蓋著父親的西裝外套……

  她站起來,給蔡經理打電話:「我們還有什麼辦法?」

  蔡經理不說話,她也知道自己是站在絕壁上頭,根本早已是無路可走,可是還是想多此一問。

  「幫我聯絡簡子俊,我去和他談。」

  蔡經理怔了一下,才說:「是。」

  簡子俊!她對自己冷笑,沒想到她還可以若無其事地說出這個名字來!簡子俊!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兩小無猜的年華。

  「俊哥哥,我長大了就嫁給你。」

  「那當然,我們兩個人最好,我當然要娶你,你當然要嫁給我。」

  ……

  這種痛一直痛入肝腸,痛入骨髓,痛得五臟六腑都扭曲了……

  第二天蔡經理才得到答覆轉告她:「簡子俊的秘書說他沒有時間。我想是他不想見你。」

  不想見她,那麼她是否該覺得可以聊以自慰?他起碼心虛,覺得有愧於她,所以不敢見她?

  錯了!大錯特錯!是他根本就不屑於見她。她今天算什麼?一點兒利用價值都沒有了,她憑什麼來耽誤他寶貴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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