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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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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了氣,她也不知道他為什麼生了氣,難道說為她說的這句話?這句話可是大實話,他早在紐約對她說的。也許他一喝醉了就有些反常,上次他不是想掐死她嗎? 「你沒有良心!」他喃喃地說著。她有些害怕起來,於是笑著哄著他說:「好啦,好啦,是我不好,炒飯就要好了,放開我讓我拿給你吃好不好?」他放了手,她去拿飯,手還沒有觸到微波爐的門,他突然一伸手又將她搶回了懷中,像是老鷹撲住了小鳥一樣,牢牢地,把她抵在了冰箱門上,他的呼吸噴在她的臉畔:「聖歆!」 她也像一隻小鳥一樣掙扎起來,上次只是撞了頭,這次會怎麼樣,她剛剛從醫院裡出來,並不想再回去。他的樣子有些可怕,眼睛裡佈滿了血絲,就好象隨時會把她一口吞下去一樣。她一動,他就箝制地更緊。她只好不動了,他似乎有些滿意,摟著她,吻著她的臉頰,繼續呢喃:「聖歆……就這樣……不離開我……」 她震動地伏到了他的肩上,他松了一口氣似的,抱著她,哄著她,口齒並不清楚地說:「我愛你。」 他突然地醒悟過來,醒悟過來自己正在說什麼,在對誰說。他猛然地推開她,怔怔的看著她。 她也呆呆的看著他,他強笑著,說:「我真是醉糊塗了!我去洗澡。」 她不吭聲,他走開了。微波爐裡,一陣一陣的飯香透出來,「叮」一聲鈴響,那黃黃的光滅了,廚房裡只剩了那暗紅的小燈,遠遠的浴室裡有水聲傳過來,像是夢一樣,是她恍惚地做了一個夢,也許他是在說醉話,可是——她緊接著問自己,他說的要是真的呢?可是,就算他說的是真的又怎麼樣,他們現在的樣子,他們現在的關係——又怎麼樣…… 但心裡的苦,漸漸泛起澀,哀涼唏噓卻又是微酸。他不肯認也好,她已經經不起了,他若肯真的說出一句話,她會粉身碎骨,她會當真的去飛蛾撲火,她沒有勇氣聽他說愛她。假若他真的說過了,後來又否認,她會萬劫不復。 她去上班,自從她住了院,公司交給蔡經理打理,他年紀大了,精神不濟,聽說她回來,很是高興。李太太見了她也高興,問長問短,又說還好沒有留下疤痕。積下來的公事並不多,她就手處理了幾件,直撥電話響起來,這個電話不通過秘書轉的,一般都是家裡人打來,她沒有在意,拿起來接聽:「傅聖歆。」 沒有聲音,她怔了一下,又「喂」了一聲,還是沒有聲音。她的手心裡濡出汗來了,不會是易志維,他這會兒在上班,肯定是忙得恨不得有三頭六臂,沒工夫來和她玩躲迷藏;他打電話也是架子十足,一般都由秘書室代撥好了才聽。也不會是家裡人,家裡沒人這樣來打擾她。除此之外,知道這個直撥號的人數得出來。 聽筒裡的呼吸聲細微可聞,她怔了一下,不太確定地,遲疑地問:「是……你?」 「是。」 她心亂如麻,只說:「謝謝。」是謝謝他把自己的東西速遞了回去。他們彼此瞭解,所有的話只說一部分都可以領會,畢竟交往了十幾年,熟悉得就像對自己一樣。他知道她謝什麼,他說:「應該的。」停下來,沉寂就成了無望的死海——黑黑的靜,一點生命都沒有…… 於是,她客氣地問:「簡先生還有事嗎?」這話是在提醒他,他現在的身份,和與她之間的距離,他當然不會不懂,他說:「聽說你出了意外……」上次日本見後,她故意下的餌,難不成他這樣輕易就吞了?或者與易志維處處爭鋒相對慣了,什麼都要爭,連她也打算爭?一轉念便只說:「我沒事了。」口氣風輕雲淡,可她知道聽在他耳中的效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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