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颶風·殘棋(7)_俞秉弘

七

　　我笑著說：「你走前面吧，這可是你唯一一次機會嘍。」

　　「嗯！以後您是我的領導，當然沒機會走在前面啦。」小欣開心地笑著。

　　迎賓小姐引我們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來，小欣拿起桌上的菜牌笑著說：「先生！喜歡吃什麼菜今天可得快說，從今以後，點菜權可就被剝奪嘍喔」。

　　我笑著說：「今天就交權了，你搞酒店的有經驗，你來點吧」。

　　小欣說：「我可不敢奪您最後一次點菜的權力。」

　　我抬頭對服務員小姐說：「好吧，來盤椒鹽蝦，西施豆腐，軟炸裡脊堡，噢——再來份西蘭花吧。酒水嘛……」

　　小欣說：「開瓶紅酒，加冰，外加兩個雪碧怎麼樣？」

　　我說：「嗯！主食來兩份潮州炒飯，先這麼多吧。」小姐點頭退了下去。

　　我看了眼手錶說：「對你們下午的招聘工作不影響吧？」

　　「遲一點沒關係。」

　　
　　小欣好像又想到了什麼接著自嘲地說道：「我是不是太不負責任了？」
　　我笑了笑說：「跳槽也是順應潮流，人才流動嘛，不必自責。」

　　說話工夫，服務小姐把菜端了上來，酒也倒好了，我端起酒杯說：「來，小欣，預祝我們今後合作愉快！」

　　小欣附和說：「嗯，為今後的每一天，乾杯——」

　　酒過三巡之後，小欣的話語多了起來：「您說在人才交流中心觀察了我二十多分鐘，我可一點也沒注意到啊。」

　　我笑著說道：「要讓你知道，那還叫什麼觀察？」

　　大約九點多鐘，我在大廳隨意溜著。走到八區時，一位年約六十的人在洽談一家裝飾公司。我好奇地停下來心想：這麼大年紀還出來打工，也真難為他了。

　　忽然，左側傳來一位婦女刺耳的說話聲。一位年約三十歲左右的青年少婦，對招聘人員大聲說道：「一個破服務員的工作，年齡有必要要求這麼嚴格嗎？」

　　對面在展臺裡坐著的一個小姑娘說道：「沒辦法，大姐，我們領導就是這麼定的，要求二十五歲以下。」

　　少婦說：「大姐？我很老嗎？

　　小姑娘說：「您誤會了，我沒那個意思。」

　　少婦大聲地說：「誤會？沒那個意思？你先說二十五歲接著又叫我大姐，不是笑我老是什麼？你以為我白癡聽不出你話裡有話？」

　　小姑娘說：「看上去你的確超過了我們要求的年齡嘛，我強調一下有什麼不對？」

　　少婦瞪圓雙目大聲說：「超沒超齡我自己不知道嗎？還用你強調？這裡不寫得很明白嗎？你以為我不識字啊，白癡！」少婦有點吵架的意思，「你不就是招工的嗎？有什麼了不起，鬼知道你是耍什麼手段討老闆歡心幹上的呢。」

　　圍觀的人漸漸多起來，有的開始起哄了，「噢——哦——」，議論聲、哈哈聲，響成一片。

　　少婦一看更來勁了，大聲說：「今天你得給我說清楚！說，到底是什麼意思！」

　　小姑娘臉上掛不住了，鐵青著臉：「說、說什麼啊？你讓我說什麼？欺負人你。」

　　恰在這時，一位圍巾女孩兒撥開人群擠了進去，低聲詢問小姑娘是怎麼回事。小姑娘把經過說了起來，還沒等小姑娘說完，少婦大聲嚷道：「你是幹什麼的，仗著人多嗎？告訴你，別把我給惹惱了，否則……哼！」

　　圍巾女孩兒語調平和麵帶微笑地說：「請您少安毋躁，消消氣。我是負責的，如果我們員工沒說明白，或是口誤，使您產生了誤會，我代表她們向您道歉。如果您的確超出我們要求的年齡，可以考慮一下其他的工作，您看行嗎？」

　　少婦的聲音有點降了下來：「你們收銀的不是要求有經驗的嗎？」

　　圍巾女孩兒點頭說：「是的！」

　　少婦說：「那還考慮個屁！」

　　和圍巾女孩兒一起來的中年婦女說道：「你這人素質怎麼這麼差，怎麼說話還帶髒字呢？」

　　圍觀的人群哈哈地大笑起來：「噢——啊——哈哈——哈哈——」

　　少婦的臉掛不住了：「我、我怎麼帶髒字了，你說，你說，你得給我說清楚。」剛降下來的聲音又大起來，圍觀的人越聚越多了。

　　少婦的情緒有些失控：「你的素質好，不就有份工作嗎？臭美什麼呀，誰不知道服務行業的那些醜事，還不知道你的工作是怎麼得來的呢？」少婦越說越來勁了。

　　「哈哈——哦——噢——」圍觀的人群起哄了。

　　圍巾女孩兒的臉上始終掛著微笑，此時大聲說道：「各位，各位對不起，請靜一下！請聽我說，我們都要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請大家不要忘記，這裡是我市唯一一家人才交流中心。來這裡洽談工作的都是高素質人才，是這座城市未來的建設者。這位女士說得對，今天，由於機遇好，我們有了一份工作，如果我們不努力，明天就可能會失去。」接著又對少婦說，「如果說，我們工作人員工作做得不好，請您多多諒解，您提的意見都是對的，是對我們的鞭策。如果您對我們的工作有些想法，且對我們的解釋難以釋懷，您可以到企業用人管理辦公室去投訴。如果誤會，可以解釋清楚，如您需要，我再給您解釋，您看這樣行嗎？」圍巾女孩兒仍然保持著微笑。

　　少婦的語調完全降了下來：「那，喔——」不知說什麼才好，表情有點尷尬。

　　「至於您剛才在氣頭上，說服務行業沒一個好東西，是不是太過了？」圍巾女孩兒雙目炯炯有神，直視著少婦，「其實，我們每一個社會人，時時刻刻置身於服務與被服務的人生舞臺，任何過激的言辭，都形不成融洽的氛圍。所以，我們在處理任何不如意的事務中，首先要學會理解——彼此之間的理解。任何過激的行為只能使得矛盾加劇，這是我們每一個有責任感的社會人不想看到，也不願做的，您說對嗎？」

　　少婦點點頭又晃晃頭嘟噥道：「噢，是……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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