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颶風·殘棋(59)_俞秉弘

五十九

　　田東問道：「今天攻擊六合共花了多少錢？」

　　郭有亮說：「計畫是二百五十萬，實際花了二百六十二萬。」

　　林總經理說：「對方好像知道我們資金不足。據下面的人反映，對方表現得很理性，服務非常好非常熱情，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像事先做好了準備似的。」

　　李少基說：「資金問題我倒不擔心，最擔心的是萬一——萬一他們的進貨管道是暢通的……」

　　郭有亮說：「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在説明六合風水銷售產品，在進攻大海？資金全部打水漂了？」

　　林總說：「如果對方的進貨管道真是暢通的，由我們掀起的擠兌大戰，失敗的無疑是我們。」

　　田東緊張地說：「不能吧？」

　　李少基有氣無力地說：「唉，可能性很大。一點多鐘我同劉助理去了六合風水甘井子分店，他們很有序地在銷售、推薦，並且請銀行的人協助收款，很像早就知道我們要進攻他們的門市，這不能不令人懷疑啊。最可氣的是那個小服務員，哪個產品貴她推薦哪個，生怕跑了客戶似的，還聽到有個小姑娘對另一個男服務員說，今天增加人手還真對了，生意果然比平常火。」

　　林總說：「她說今天增加人手了？」

　　李少基無力地點點頭。

　　郭有亮說：「照此分析董事長的擔心是有道理的。」

　　林總說：「如果真是這樣，我們明天還繼續攻擊嗎？」

　　等了半天會場上也沒有人回答，田東的心直往下沉，會場的氣氛一下子凝結了。

　　靜——

　　很靜——

　　沒有人再說話——

　　李少基環視了四周一眼，心想：唉——只有華山一條路了，投降！真的要投降嗎？難道只有放棄了？也許對方是唱空城計呢？如果是那樣就投降了，豈不是功敗垂成？明天還得再試試，實在不行再去求他也不遲，憑我給他送了這麼大的禮，怎麼著他也不能見死不救吧？況且只是請他出山，就算耍了點手段，他不也沒損失嘛，倒是大大地賺了一筆。再者說，長城工藝品廠還在我們手裡，雖然是不成規模的小廠，對六合風水來說還是有用的，他也不至於不要吧？

　　
　　想到這兒李少基又有了希望，於是乾咳了兩聲說：「這樣吧，總不能等死，也不能就此算了。明天上午再攻擊他幾小時，進攻要急要猛！我們分頭再去考察考察，看看到底是不是我們真的錯了？實在不行，咱們直接去拜訪他。記住，明天是關鍵！我們九點準時出發，我和田東去甘井子分店，林總和小郭去中山，你們大家還有什麼意見？」
　　郭有亮說：「那我明天準備多少資金？」

　　林總說：「有一百萬就足夠了。」

　　李少基點點頭表示同意。

　　大約五點鐘，我從書房走出來，使勁地伸了個懶腰。燕兒上課還沒回來，我到廚房沖了杯茶，站在窗前眺望著大海，海上只有一條大船由東向西行駛。

　　忽然，茶几上的電話響了起來。我拿起話機，老五的聲音傳過來：「頭兒！晚上我想去你家坐坐。」

　　我問：「有事嗎？」

　　老五說：「沒什麼事，只想去坐會兒。」

　　我說：「行！那就來吧。」

　　剛掛了電話，燕兒回來了，手裡提著一大包蔬菜和副食品。我幫她接過來，一塊兒送到廚房：「怎麼這麼晚才放學？」

　　燕兒說：「下午考試了，我們明天結業。」

　　我想起來了，燕兒和我說過的。我笑著問道：「考得怎麼樣？」

　　燕兒神秘地說：「您猜猜看？」

　　我說：「一定不會差了。」

　　「那當然了，跟先生在一起要是考得不好那哪兒成？」燕兒開心地說，旋即又臉紅了，羞答答地說，「我們校長說了，我是建校以來最好的學生！」

　　我笑著說：「噢？這可得好好慶祝一下！今晚咱們開瓶紅酒喝它個一醉方休！」

　　燕兒認真地說：「您可不能喝醉，那樣會影響身體的。」

　　我忽然想起老五要來，豈不是破壞了慶祝氣氛？我趕緊跑到廳裡給老五打了電話，告訴他晚一點再過來。然後美滋滋地打開音響，找了一張理查?克萊德曼的鋼琴曲光碟插進音響，一會兒，音響裡便傳出優美抒情的鋼琴曲……

　　我坐在沙發上點燃了支煙，心想：這麼晚了，店那邊沒打電話過來，說明沒超過三百萬的風險定位。空城計的風險定位不知定得准不準確，萬一我估計得不准，或者怡和根本不疑心，真到了逼倉要貨的時候，只能同意怡和提出的任何要求了！如果怡和的要求影響到股市狙擊計畫，後果就不堪設想了，直面擠兌的確是走了步險棋。但願小峰的情報是準確的，李少基是個性格多疑的人物。店裡今天增派了人手，又授意小畢、藤輝通知店員做出高興的樣子，對方能不生疑？只要對方產生了疑慮，這個空城計就應該起了效果。不過，如果怡和根本不到現場去考察，如果對現場的情況根本不做任何分析，如果資金沒問題……那我的空城計就白唱了，得想個辦法引起怡和的注意才行，無論如何，明天應該有結果了！如果不能順利得到怡和地產的那兩塊土地，後面的食物鏈就難以形成，分食攻擊計畫就難以實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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