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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五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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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夥子連忙答應著站起來幫林倩怡把酒滿上,自己也倒滿了。還沒來得及坐下,林倩怡的杯子已經空了,小夥子忙又把杯子添滿說道:「姐姐,慢點喝,這個喝法非醉了不可。」 林倩怡嫣然一笑道:「小嘴還蠻甜的,你呀——肯定不是好人!是不是見到漂亮女人就喊姐姐?」 小夥子急忙爭辯道:「不不!不是的,是今天早、早上叫順口了才叫的。」 「呵呵呵,看把你急的!你叫什麼名字?」林倩怡的心情好了許多。 小夥子道:「我叫王海,大海的海。」 林倩怡臉色突變大聲喝道:「王海!你到底是誰?說!你到底是誰?」 「我、我是王海呀!姐姐,姐姐你怎麼了?」小夥子望著林倩怡的表情心裡有點發毛。 林倩怡冷冷地道:「早上的電話是你打的吧?說吧小子,到底想幹什麼!」 「電話?什麼電話啊?你、你沒毛病吧?」小夥子開始懷疑林倩怡的腦袋是否有問題了。心道:乖乖,別是遇到了神經病患者吧?看來病得還不輕呢! 林倩怡腦子裡飛速旋轉著:難道他真叫王海,真有這麼巧的事?瞧他的年齡,最多也超不過二十五歲,不應該有太複雜的社會背景。如是有備而來,總要說出問題的實質內容才對嘛,他卻極力否認和電話有關。我要冷靜!冷靜!再冷靜!於是放緩了語調說道:「你真的叫王海?」 小夥子說話聲調高了許多,聲音中夾帶著不屑:「是啊,這還能有假嗎?況且我也沒必要在您面前說假話呀!」 林倩怡冷冷地說:「何以證明?」 「身份證可以證明啊!」小夥子急忙從攜帶的挎包裡翻出一張身份證遞給林倩怡。 哦,果真叫王海。怎麼這麼巧?今兒個是什麼日子,什麼樣的怪事怎麼都讓我遇到了?這小子果真才二十五歲。 小夥子心想:這個女人古裡古怪的,能幹什麼事?真搞不懂舅舅是怎麼想的。犯不著待在這兒受她的氣,還是走為上策。 於是,王海趁著林倩怡正聚精會神瞅身份證發呆的當口,抽冷子一下子從林倩怡手中抽回身份證說道:「看清楚了吧小姐?即然你看清楚了,下午我還有工作呢。不陪你了,再見姐姐!」 林倩怡急忙伸手拉住王海歉意地說:「對不起!你不能走,你就這麼走了我多沒面子!你心裡一定把我當成神經病了吧?告訴你,我神經中樞健康得很,你先坐下,聽姐姐給你解釋。」 王海猶豫片刻說道:「下午我真有工作,真的,林小姐!我、我只能再坐一小會兒——一小會兒行嗎?」 此時的林倩怡一掃剛才的冷若冰霜,一臉嫵媚、風情萬種地咯咯笑道:「耶?這會兒就把姐姐的稱謂改了呀?不行,叫我姐姐,我可是默許了喔,哪能由得你說變就變呢?來,姐姐敬你一杯,算是給你賠罪好了!幹嗎?喝呀!乾脆點,喝幹了這杯!」 王海猶豫了片刻,舉起杯仰首喝了下去。 「這就對了嘛!」林倩怡給王海的杯子又斟滿了,放下酒瓶說道,「王、王海——嗨,叫你王海還是感覺彆扭,以後就叫你小弟好了——姐姐今天約你來,本是想弄清給我送快件的委託人是誰。這份快件的內容是和一個叫王海的人有關聯,剛才乍聽到你叫王海,心裡不免對你的來歷產生疑慮,你可不許怪姐姐喔!」 王海瞪大了雙眼說道:「啊!世上竟有這樣巧的事?難怪林……姐姐剛才如此激動呢!」 林倩怡苦笑了一下:「是啊,或許這就是緣分吧,該著你我姐弟今天相識!小弟,你還記得那個委託人的樣子嗎?」 王海猶豫了一下道:「記得倒是記得,只是——」 林倩怡打斷了王海道:「只是你們有制度,不能透露委託人的資料對嗎?小弟,這件事對姐姐來說很重要。既然你認了我這個姐姐,姐姐的事弟弟哪有不管之理?」 王海說道:「好吧姐姐,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就寧可被開除也要告訴你。那個人其實挺好辨認的,個子高高瘦瘦,約有一米八五,戴著一副寬邊眼鏡,年齡大約四十五歲左右,左手腕戴表,像是個左撇子……」 林倩怡大吃一驚,暗自驚詫不已:「是他!竟然是他?」 地處深圳郊外人煙稀少的江鹽村,如今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昔日的鹽土荒丘,已被一片片翠竹綠蔭覆蓋,一棟棟別具匠心的花園別墅、歐式花街、鵝卵石便道,透著溫馨、浪漫的氣息。雖然時令秋冬,仍掩不住此處的愜意、寧靜。此時,正值日息燈明時分,兩個年約不惑的男子正沿著一條竹蔭小路走走停停,時而朗聲大笑,時而感歎歲月蹉跎。 其中一個人說道:「此番故地重遊舊夢牽繞,內心不免有些酸楚。」 另一個說道:「是啊,一晃八年了。往事如煙雲,過去的影子已完全不在,留下的,卻只有那一盤還沒有走完的對弈。」 田雨和葉子明一直跟在兩人身後十數米左右的距離。此時,田雨小聲對身旁的葉子明說道:「八年了?八年前于先生就來過這裡嗎?」 葉子明說道:「是啊,七年前我重病纏身昏死在前面的鹽土道上,是師傅救了我。當時師傅就暫住在前面那顆老楸樹下的小木屋裡。」 田雨驚詫地問道:「這麼說,那位元511故人你也認識嘍?」 葉子明搖了搖頭道:「不!此前沒見過!」 田雨皺著眉頭說道:「剛才聽他說故地重遊、舊夢牽繞,顯然八年前他就來過這兒呀。」 葉子明:「我也納悶兒,或許在我來之前他就離開了吧。」 此時,就聽到那位511故人說道:「鴻海,八年前一盤沒有走完的對弈,一轉眼竟然又時隔三年,今番終於可以把餘下的路數走完了。此番對弈,大有效仿古人張千、畢贛之風範,真是快慰人生啊!」 於鴻海說道:「哈哈哈,張千、畢贛乃一代上古名士,殊途同歸的死志,豈是你我雙手沾滿銅臭的俗人可以相比。棋局今番或許能夠分出勝負,輕言走完餘下的路數為時尚嫌早點。」 511故人說道:「噢?此時路障均已清除,正是摧枯拉朽一片坦途之機,怎麼說為時尚早呢?」 於鴻海說道:「哈哈哈,好一個摧枯拉朽一片坦途!眼下只能說是回頭望攀似坦途,就好比時下的新名詞『疑似非典』一樣,未必是真非典呐,越到這個時候,越須謹小慎微。別忘了狡兔仍有三窟,絲毫大意不得,正所謂『不登泰山之巔,焉敢無視群嶺巍峨』。」 511故人說道:「哈哈哈,這幾年你韜光養晦,的確深得謹小慎微之神髓,和八年前你我在此相識時有巨大的反差啊。銳鋒內含,好!你我就聯手以萬鈞雷霆之勢蕩盡三窟!此番對弈我認輸了,這盤殘棋也不必再下了,接下來的路數,我皆按你勾畫的線路行事就是。」 葉子明低聲說道:「我怎麼越聽越糊塗呢?今天的重逢,似和一盤殘棋有關,又好像是一場賭局。」 田雨低聲道:「你糊塗,我就更不明白了。聽這意思,三年前那盤沒走完的殘局是今天在這兒相見的緣由。」 於鴻海的聲音飄了過來:「這麼說,三年前的顧慮是因為我的行事方法過於乖張,所以你缺乏信心?」 511故人道:「不,是因為對陣雙方的子力力量相差太懸殊!說實話,我不是缺乏信心,是根本就沒信心。也正因為如此,三年前的那盤棋局,我早已淡忘了,從心底裡淡忘了。三年來,我拼命想複盤,可每次都不能完整地恢復成功,為此我親手砸毀了不下十副好棋子。」 於鴻海:「哦,完全可以理解你當時的心境。這段時間,你默默做了不少事,又是什麼原因促使你產生了信心呢?」 511故人道:「你女朋友的車禍,當時我就在事發現場,親眼目睹了那場慘劇的全過程。說來也巧,那天我親手砸毀了八年前你送我的那一副你珍藏了多年的鍍鋅棋子,心情壞透了,一個人獨自開車想去海邊吹吹風。剛巧從那條街道路過,車禍便發生了。看到你臉色煞白,眼裡竟然沒有一滴淚、沒有一絲沮喪一絲悲傷,雙手抱著亞坤,撇開圍觀的人群大踏步地朝東方走去,腳下鏗鏘有力。那一刻,只有錚錚鐵骨氣吞山河的偉人才做得到。一瞬間,那一盤早已遺忘的棋局,一下子清晰地湧現在我腦海裡。自那一刻我就明白了,你的能量足以扭轉子力不及的頹勢,足以替代車馬炮的全部攻擊力。這盤棋,應屬實力均衡的對弈!我目送你直到你的身影在視線裡消失,立即掉轉車頭從垃圾箱裡撿回已砸碎了的棋子,花大價錢請專家精心修復好了。那盤殘棋,終於可以完整地複盤了。」 葉子明在遠端看到師傅的身子在顫抖著,急欲奔過去。田雨急忙伸手攔住他低聲喝道:「別,知道你心痛。這個時候,你不能過去。」 葉子明眼睛紅紅地跺著腳說道:「嘿,我這個徒弟真是沒用!師傅他老人家受了這麼多苦我卻全然不知!你、你知道車禍什麼時候發生的嗎?快給我說說!」 田雨猶豫了片刻低聲道:「這個——具體時間我不清楚。」 正在這時,一輛轎車從路旁駛過。車燈照耀下,511故人正側著身摟著於鴻海的肩膀,一張瘦瘦的臉,戴著一副寬邊眼鏡。 「啊!」田雨驚呼一聲,雙手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心道:是他?竟然是他!他就是511故人,熟悉的陌生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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