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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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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了之後,我又重播了一下剛才的電話,我想,以他的敏感和驕傲,他可能會誤會。可是,我為什麼會給出這樣的回答呢。也許潛意識裡,我並沒有接受他吧。沒錯,他的聰明有點吸引我,可是,我得承認,他沒讓我心動。但是,拋開心動不說,他的各方面條件都挺好的,有學歷,工作穩定,收入穩定,人也長得四平八穩的,他還年輕,聽鴨子說,他在公司混得挺好的,那麼也許過兩三年,我們也許可以一起供套房。一切都是四平八穩的,可我總覺得缺點什麼。缺什麼呢,缺的就是心動的感覺,可是,我還有時間等這個感覺嗎?要是這個感覺老也不來,我不僅蹉跎了歲月,還錯過了一個個結婚的機會。我心裡又開始打架了。要不,再試試?感情也是可以培養的嘛,我跟自己說。於是,我給他發了個短信:「這周真的有事,等我有時間一定前去拜訪。」很快,他的短信就回過來了,「沒事,我的小屋永遠向你敞開。」 看了他的短信,我有點感動,我像所有的女人一樣,容易被「永遠」感動。 芳鄰 同住女孩的男友又來了。我知道,這種語氣很容易讓人想到心理不平衡甚至心理變態什麼的。但,我的確不喜歡在自己家裡有個不認識的異性在那晃來晃去,讓我不能穿著睡衣行動自由。尤其天天漸漸熱了。在出租那間房子的時候,我在出租資訊裡明確說明只租給單身女性,不能留宿異性,可她卻卻屢屢壞了規矩。開始,她說,她男朋友在鹽城,一般不會來,可是,事實上,差不多每個週五晚上,她男朋友就來了,過一個週末後,週一離開。 有一次,我在閒聊時,我想不傷和氣地提醒她一下,我說,你男朋友對你真好,每週跑這麼遠來看你。 她一臉幸福地說,是啊。全然沒聯想到我們當初的約定。 我只好繼續提醒她說,就是天熱了,有點不太方便,我的睡衣都是吊帶的。 「沒事的,你穿好了,他沒關係的。」看起來,她壓根沒明白我想說什麼。 我哭笑不得,「他當然沒關係,可我有關係啊」。我心想,我就是再穿少點他估計也沒關係,吃虧的還不是我。 「哎呀,你太保守了,我在深圳的時候,和我一個朋友還有她男朋友住在一起,我就穿著吊帶,這沒什麼的。」她不以為然地說。 我一聽到Anita說到「我在深圳的時候」我就有點頭皮發麻。她說這話的表情就像是遲暮的美人說起當年的國色天香,豔驚四座,懷著無限的追憶和感傷沉湎于往日的輝煌不能自拔。 Anita中文名字叫李玲,但她告訴我,叫她Anita。 她是河南信陽人。其實,我這人一向沒什麼地域偏見,不是說你出生在大城市你就比別人高貴。Anita講一口廣東普通話,「絲」「詩」不分,不知是不是這樣可以表示廣東普通話比較地道。Anita很鄭重地強調,她講的粵語不是通常意義上的廣東話,是香港粵語,她說,在深圳,人們都不看國語台的,都是看粵語台。她還說,香港人講粵語非常非常好聽。她說這話時,咬牙切齒地強調「非常」二字。而且,她常常在不經意間將音調提高八度,有種「驚人」的感覺,只是這突如其來的大嗓門,並不是豪爽,而是帶著幾分尖叫幾分野性。我沒去過香港,我不知道這是否就是香港粵語的精髓。有趣地是,當她向我描述她一個深圳朋友跟她講話的情形時,總喜歡用粵語先說一遍,然後,再翻譯成普通話給我聽。好像簽賣國條約一樣,華洋兩份。所以,基本上,我知道,第一遍我是不用聽的,那是她自我欣賞用的,我只要聽重播就行。 她常向我描述她在深圳一擲千金的奢華生活,她說她的很多衣服都是在香港買的,價值不菲,但,說句心裡話,她的衣服,怎麼看都像是流鶯的風格。她搬進來時,東西很少,廚具什麼的全都沒有。她跟我說,她搬家扔下了好多電器廚具,都沒帶過來。「我剛買了一套餐具六百多,還是新的呢,就送人了,還有一個涼杯,水晶的,三百多,都沒帶來。」她說這話時一臉真誠地惋惜。讓我想起《圍城》裡說的,戰亂生出了許多烏托邦的產業。不知道搬家是不是也有這種功效,讓GDP憑空增長一個百分點。 ANITA在深圳時是在一家高爾夫球會工作,因此,會接觸到很多有錢人,「真的非常非常有錢」,她依然是咬牙切齒地發「非常」的音,仿佛不這樣,就不足以表達有錢的程度。捎帶著,她也會給我講一些和那些老闆之間在我看來是調情在她來說是「非常有意思」的交往。 對於那些事,我一般都只是聽聽而已,並不當真。不過,她的極富傳奇色彩的戀愛史確實吸引了我。 她的初戀是在她上大學的時候,她在網上認識了一個廈門大學研究生,兩人因為愛好相同而相識進而相知相愛。廈大?我記得王斌好像也是在廈大讀的研。「我很喜歡唐絲(詩)宋詞的。」ANITA說這句話時,聲音很輕柔,畫了黑色眼線塗著厚厚睫毛膏的一雙妙目翻向天花板。 「可是,那個時候,我爸媽逼我結婚。」 「逼你結婚?為什麼?你不是在上學嗎?」顯然,我已被她帶入了情節。 「唉,我們那裡是農村,如果二十多歲的女孩子還沒有結婚,會被很多人笑的,我爸媽都會覺得抬不起頭來的。」ANITA習慣於在一句話結尾的時候加一個「的」字。有時我會惡作劇地想,不知她說夢話會不會是一口正宗地河南腔。 「可是,我才不想嫁回農村,那一輩子就完了,但是我爸媽把親都給我訂了,是村長的兒子,他們非要我退學回去結婚。」我當時聽了,只有「啊」的份。 「後來,我就跟我男朋友說了,我說,你來接我吧,要不然,我就要嫁給別人了,你帶我走吧。然後,他暑假就來了,把我帶走了,所以,我們其實是私奔的。」回憶這段往事時,ANITA有一點悵惘,「因為這件事,我爸跟我斷絕關係了,他說讓我再也不要回家了,說我把他們的臉都丟盡了。我四年都沒有回過家,每次打電話回家,我媽就哭,後來我電話都很少打了。」ANITA的聲音低了下去。 我沒想到,電影小說裡的情節,就在我的生活裡出現了,離我那樣近。「那後來呢?你和那個男孩沒在一起嗎?」我急切地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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