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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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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愣,說,「也許吧。不過,理智的女人,往往不太可愛。」 「哦,是嗎?」王斌微微一笑,抬頭看著我。 「不是嗎?」我也微笑,看著他。 然後,同時,我們呵呵地笑了。這一笑,讓原本有些壓抑的氣氛輕鬆了許多。 「記得有一首老歌,叫做《再見還是朋友》,你們呢,是朋友,還是再續前緣?」我裝作開玩笑問王斌,心裡面,卻很緊張他的回答。 王斌沒想到我話鋒一轉,又回到了這個沉重的話題。他想了許久,才說: 「我不知道。」 我的心裡一沉。 然後,他接著說:「當初,她突然留下一封信,就從我的生活裡消失,你不知道,那段時間,我是怎麼過的,我差不多天天都會哭。雖然,她走了,可是房間裡每一處似乎都有她的影子,她用過的毛巾,她看過的書,她喝過水的杯子~~~~~~每一樣!我幾乎不敢在家裡待。」王斌的聲音有些異樣。他掩飾似的,拿起杯子,大聲地,喝著水。 「你也知道,在那之前,我們有過許多爭吵,可是,我以為,吵過了,就過去了,我從沒有放在心上。現在看來,我那時,真的太自我了。想法,也太簡單了。甚至,在我看到她留下的那封信的時候,我還以為,她只是在和我賭氣。」王斌慘然一笑,歎了口氣。 「其實,對於她的離開,我有很大責任。她們家裡那時出了點事,她希望我能放棄讀博,先工作。可是,讀博,是我的理想啊。我好不容易才爭取到導師的信任,我真不想再輕易地放棄。可是,沒想到,三萬塊,在李玲的眼裡,我們的感情,我的前途,不及放在她眼前的三萬塊!」王斌說到最後,很悲憤。現實的殘酷,有時,真的讓人始料未及。 「你放棄讀博,是因為這件事嗎?」我輕聲地問他。 王斌點了點頭,說:「算是吧。這件事對我打擊太大了。我不知道我讀博是不是還有意義。如果,我讀了博而失去了愛情,我寧可不讀。而且,那段時間,我的狀態特別不好,導師對我也有些不滿,我經常不去實驗室,專案也一拖再拖。」 看著王斌,我不知該說什麼。 ANITA的離開,其實不是王斌堅持要讀博的果。因與果,不是這樣簡單地聯繫。我能理解ANITA的離開,因為,她是活在現實中並被現實所左右的人。而王斌,骨子裡,卻是個理想主義者,他更多地,生活在他自己的世界裡。這些話,我不能對王斌說。因為,從他痛苦而自責的神情裡,我看到,往事,並未走遠。我希望,有一天,再談及這段往事時,是也無風雨也無晴地淡然。只是,我不確定,這份淡然,是歷練過後的清醒,還是痛到底後的麻木。 我一口一口啜著冰冷的檸檬茶,舌尖、心頭,都是酸楚。 每個人的心底裡,也許都都沉澱著一段過往。快樂的往事,如糖,化在了水裡,我們喝了下去,於是,眼底,眉梢,從此都留下甜蜜的痕跡。而那些不快樂的事,像糖裡的雜質,沉在了杯底,不去碰它,它自在那裡,可是,只要輕輕地一攪動,再清澈的心情,也會變得,渾濁。若喝下去,它會摩擦我們柔軟的心,若有似無地痛,會更加地,痛徹心扉。因此,我們只能靜靜地,等待。等待它,再次沉澱。 王斌的痛,攪動了我心底沉澱了許久的往事。初戀,讓人難忘。難忘的,不一定是那個人,難忘的,是那最初的悸動和傷痛,初戀的傷痛,是愛情的,第一場雨。這一場雨,曾經淋濕我們的心,但這場雨,讓我們成長。然而,有多少人,會在成長之後,感謝這場雨? 在攪動的記憶裡,君的影子浮了上來。我知道,他,其實,一直都在,可我不願去想。 我拿起杯子,大口大口地喝著水,想連同往事,一起咽下。 我們沉默在各自的心事裡,許久,沒有說話。 我想起了我在見王斌之前的決定,我想,我不能沉默。權衡之後,我決定開門見山。 「你們,我是說,這次你們又重逢了,你有沒有想過,重新開始?」我問得小心翼翼。 王斌沒有直接回答我的話,他像是自言自語似地說:「這幾年,她受了不少苦。她去深圳不久,就和劉主任分手了。那個人是有老婆的,很快就發現了他們的事。你知道嗎,有一陣,她沒有工作,沒有收入來源,那段時間,她每天就吃一頓飯,差點流落街頭。」王斌心痛地搖了搖頭,看著我,說:「你知道嗎,她受的這些苦,我要負很大責任。不過,她真的是個很堅強的人,那麼難,她都挺過來了,一個女孩孤身一人在深圳,真的不容易。也許,我真的讓她傷心,她那麼難,都沒有回頭去找我。」 我有些愕然,我不知道,ANITA是如何向王斌講述她在深圳的經歷的,但是,從王斌發自內心的心痛裡,我大概猜到了,我們聽到的,是兩個不同的版本。我無言以對,也無法和王斌產生共鳴。我誠實的本性,讓我無法在聽到這些後,說出任何一句同情或讚歎的話。我只能沉默。 「你不瞭解深圳,那是一個充滿誘惑的城市,尤其是對一個孤身一人的外地女孩子。要抵欲各種誘惑,需要多大的定力。我曾眼看著我身邊的很多女生,怎樣跌入那些黑洞一般的誘惑中。那些郊外地別墅裡,關著多少個像李玲一樣的女孩子。她沒有走到那一步,我真的,很替她~~~高興,真的。她說,她能支持下來,是因為,她心中的一個信念。」說到最後,王斌的聲音變得很低。 一個信念,我的心一動,雖然和ANITA交往不深,但我想,我知道,她要說的是什麼,我相信,王斌也一定知道。ANITA,她也一定知道,王斌知道。 「她,一直是一個人嗎?」我不動聲色地問王斌。 王斌有些奇怪地看著我:「李玲說,你知道一些她在深圳的事,她說,她都告訴過你?」 「她告訴過我?哪些事?」我有些粹不及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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