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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我調皮地嬌笑,反問王覽:「相王殿下,我們聽您的吩咐吧。」

   王覽大笑:「二位請奏一曲《出水蓮》來聽吧。」

  我和鑒容自幼一起練習,連彼此交換一個眼神都屬多餘。他的清亮笛音毫無顧忌地先起,我隨後也拂動了琴弦。

   天籟琴聲雲外笛,水光山色,天然去雕飾的出水蓮花,無形中開滿了每一寸空間。

   一曲終結,我才和華鑒容對視一眼,又把目光一齊投向王覽。他的臉不正是出水的芙蓉,清雅動人嗎?

   他擊掌讚歎:「好!高山流水不過如此。」

   「嗯。相王的酒不能白喝,菜不能白吃,這一點鑒容是最清楚的。那現在相王既然如此讚賞,要給我們什麼獎賞呢?」我問。

   王覽難住了,他先問華鑒容:「你想要什麼?」

   華鑒容似乎也覺得有趣:「這個能不能以後再說?」

   王覽用鳳眼斜睨他一眼:「可以。不過鑒容,我們是朋友,你不能過分。」他就是斜睨別人,也是一副溫柔可親的樣子。

   華鑒容笑出聲:「自然。」

   我以為王覽會馬上問我,可他一直等到華鑒容走了,我們坐在床上時才道:「慧慧,你還想要什麼呀?所有的一切,不都是你的嗎?」

   我鉤住他的脖子貼著他的臉。好奇怪,大熱天裡,他的皮膚竟清涼無汗。

   我說:「我要你明天早上陪著我睡到我起來。」他幫我把紗衣拉好,好一會兒不理我,然後才撫摸著我的臉蛋,半真半假地說:「怎麼有這樣的壞寶寶?教人偷懶是不好的。」

   話雖這麼說,第二天早上,他還是沒去上書房。

   第八章 黑雲壓城

   又是一年新綠,春燕銜泥築新巢。轉眼我就滿十四歲了。

   我和王覽坐在上書房裡辦公,面前的奏摺總是堆積如山。「辛苦」這種事情,旁觀的人要比身在其中的人更容易明白含義。我把給太平書閣的密信寫好,舉目看對面書案,王覽還在奮筆疾書。他寫字的時候極其認真,懸腕提筆,好像提了一口氣似的。

   我托著腮看了他好久,就是不生厭。那個人沒有抬頭,嘴角卻浮現出微笑。我忍不住了開口:「覽,你先歇歇好嗎?」

   王覽笑意更濃,但還是在寫字。我的性子急,他卻能夠這麼不溫不火地和我對著。我像一隻吃不到葡萄的小狐狸一樣,馬上湧出一股酸味兒,文書比我好看嗎?

   我伸了個懶腰,活動一下酸痛的脖子和手腳。用一支嶄新的毛筆,蘸上清水,在平滑的桌面上畫了一隻小狐狸,再亂塗了幾筆,算是葡萄架。自己欣賞著,傻傻地笑。

   「這個小狐狸是誰啊?」王覽的笑語在我耳邊響起。

   我轉過臉不理他,才一瞬又突然回過頭,猛抱住他的腰。他笑盈盈地刮了一下我的鼻子:「這哪裡是小狐狸,分明是一條披了狐狸皮的小白龍。」

   我高興地接口說:「唐僧師傅,陽春三月,可不可以稍減念經的功課,帶徒兒出去雲遊雲遊。」因為上書房是禁地,沒有別人,我還把雙手合十作了個祈禱狀。

   王覽想了想說:「好啊,只是關於刑部侍郎一職,到底用誰呢?」最近一段時間,他即使提拔小官,也必定同我商量。

   我說:「當然用你的堂兄王祥。王祥在刑部做了很久,也快到而立之年了,這回就給他升上去吧,他辦事不是頗為仔細嗎?」王祥是王覽的叔父——秘書監王琪之長子。

   王覽搖頭:「這可不行。一方面他是臣的堂兄,做事雖沒有差錯,可也無功,臣家這些年過於煊赫,應該壓一壓,不然他們都不知道該如何行事;另一方面,刑部曹尚書年邁,侍郎名為副手,行的卻是實務。王祥保守懦弱,用他不合適。」

   我不便說話,王覽用人,對自家要求格外苛刻。我哪裡不知,他是在防範外戚專權的局面。此外,淮王和他無形對峙,他也不想給對方落以口實。

   「此事再議吧。」我道,「然而也不能因為出了你,王家子弟就總是失去機會,王家到底是第一等的門第。我朝選材向來是士族為先,老人們的才能多半也是時間磨煉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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