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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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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們第一次不歡而散的相聚。他們各自憤憤然地離開。 白佐開始鬱悶、懷疑,同時有意更頻繁地約初雪。初雪開始以各種理由爽約,不是說公司有事走不開,就是以家裡有事不能出來為藉口,有時還推說有病、身體不舒服、來例假等等。初雪其實有難言之苦,她生性比較倔強,不在白佐面前透露她在家中的苦楚。她丈夫有抑鬱症和自虐癖,性格封閉,遇到痛苦和不幸,不是發性子吵鬧對外宣洩,而是自閉自傷自殘。 那天他聽了算命先生關於初雪情緣三年要了的話後一言不發,回到家裡,把初雪三年來新添的珍珠寶石、黃金白金首飾翻了出來,擺在桌上,一邊看一邊用額頭磕桌子。初雪在廚房做菜,聽見響聲進來一看,驚呆了,那些珠寶首飾很多是白佐送的。兒子進來一看,父親滿頭是血,「哇」地哭起來抱住父親,父子對哭,撕心裂肺。初雪一邊哄孩子,一邊勸丈夫,不住地掉淚,心裡暗罵自己造孽。她回想起自己與白佐初識時的一次幽會,晚了點回家,見丈夫拿著座鐘,一邊看著,一邊用點著的煙頭炙自己的手背,當著她的面,燒灼自己的肌肉。初雪聞著那「嘶嘶」作響的異味,毛骨悚然。初雪曾下狠心不理白佐,但無法擺脫白佐的強大攻勢和巨大的磁場。她幾次想離婚,索性一走了之,但想到這個脆弱男人的一條生命,還有以後兒子要尋找自己親生父親,她又斷了這個念頭。她想儘量做得隱秘些,既能照顧好丈夫、兒子,又能滿足白佐和自己,她實在是太難太累了。 她篤信巫言咒語,因為她母親從小就給她灌輸了人生輪回、因果報應的觀念。那個算命先生與她素昧平生,更不瞭解她和白佐的情況,他能說出那樣的預測,不會沒有根據,不會沒有道理,況且事實確是如此。為了避免與白佐的情愛反目成仇,為了避免這種極端的變化,她想採取逐漸疏淡、慢慢脫離的辦法。真的,她不是不愛白佐,而是真愛白佐。這是一個優秀的男人,但這個男人終究不是屬於她,而是屬於他妻子、他兒女的。慢慢地脫離,心裡有著他,心裡祝福他,讓他一生平安。 初雪的爽約還沒有激起白佐的憤怒,激起白佐憤怒的是初雪關於公司的事不再向他和黃漢彙報了,而是轉向集團常務副總李賢仁彙報。李賢仁是集團分管第三產業的副總,向他彙報第三產業的工作是正常的。然而李賢仁是個浮薄立品、市井為習的小人,近來放出風說白佐馬上要退休了,他要接白佐的班。初雪在這時轉而向他彙報工作,在白佐看來是趨炎附勢的表現。如果光是趨炎附勢,白佐還能理解,問題在於李賢仁比他年輕十多歲,比初雪大不了幾歲,如果李賢仁也像他這樣裝出極力支持初雪工作,在年齡、相貌都比白佐強勢的李賢仁面前,初雪也會像三年前對他一樣對李賢仁投懷送抱的。一個自己真愛的情人,自己為她苦心經營鼎力支持的美人,落入自己最不屑一顧然而表現出比自己強勢的對手手裡,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再深入具體想像,如果初雪投懷于李賢仁,他們也會像他那樣,把幽會安排在星河溫泉健身會館,初雪和李賢仁也會在小餐廳調情,之後李賢仁抱起初雪,在那個暗設的洗浴室廝咬呻吟……想到此,白佐血往腦門沖,心如刀絞割,他無法接受、無法容忍這種情景的出現。一定要制止,一定要破壞,哪怕用什麼卑鄙手段,只要能達到目的,可以無所不用其極!他抓起茶壺朝鏡子中的自己摔過去,「嘩」地那個名貴的紫砂壺和鏡子的碎片往地板上掉。妻子從房間裡沖出來,他才知道自己是在自己家的客廳裡。 「我第一次看見你發這麼大的火。是不是有什麼不順心的事?」 「我支援扶持的一個公司現在居然不向我彙報工作了。」 他很少和妻子談單位的工作,這是破天荒第一次。現在能對誰說呢?對黃漢說會被黃漢取笑,對林時祥說會被臭駡一頓。林時祥很講原則,早就提醒他要注意了。現在只有對妻子說。他簡單地把初雪公司的情況說了說,把重點放在他快退休了,有人開始趨炎附勢了,想另找靠山另攀高枝的勢利眼上。 葉淑珍說:「大凡事業單位為了創收開辦的公司,財務帳目一定不清,肯定有違反國家財金制度的漏洞。你現在還在位上,你組織人馬查它的賬,不會查不出問題的。一旦有了問題,它一定要尋找領導支持,這時,你這個領導一句話就至關重要了。」 「呀,老婆子,我真沒想到這一招。」 「我是會計唄,沒有經驗,也有教訓。」 「嗯……」 白佐覺得這是一個使初雪重新依賴他的好辦法。查帳決不會涉及自己和黃漢,但是,要找個查帳的理由。如果讓初雪知道是他在暗中查她,她不恨死他才怪,那真要反目成仇了。萬一真查出問題呢?那不害了初雪?不,萬一真有問題就好了,他可以挺身而出、赤膊上陣保護她,初雪會更感激他、更貼近他,他和初雪的情緣就可以永續不斷了。初雪要是坐牢獄更好,他會去拯救她,英雄救美,情感生活又多了一道色彩。 他想只有寫告狀信,用人民群眾來信的方式要求查初雪公司的賬。那一天后半夜,他用家裡那台電腦,在家裡那台印表機上打出一封狀告初雪的公司財務混亂、帳目不清、公款私存、貪污行賄,署名為部分知情員工的信。為掩人耳目,他把自己和黃漢也牽聯上,說初雪是在集團老總白佐和所長黃漢的支持下為所欲為的,強烈要求上級機關組織審查云云。黎明時,他粘好信封,貼上郵票,做這些動作時他戴上手套,免得被驗出指紋,他還是有點反偵察常識的。早上,他借晨練,跑到離家很遠的一個郵筒投了進去。 信一投進去,他就後悔了。他知道自己做了一件最不該做的事。「我怎麼會變成這樣呢?」他站在郵筒旁等郵差,但郵差憑什麼還你信?你拿出身份證說是你投的,你不是不打自招了?他只得訕訕地回家。他不敢對妻子說,也不敢對黃漢說,黃漢知道了也一定會認為這種做法太卑鄙了。完了,完了,現在只能聽天由命了! 命運果然在敲叩他的門。化名信投出不久,林時祥以廳黨組的名義給白佐打了個電話,叫他到廳監察室找他一下,說他同時也通知了黃漢。 他到林時祥辦公室時黃漢還沒到。林時祥像往常一樣,人沒到茶就泡了,但這次沒有往日的隨意和熱情。白佐猜想一定是告狀信的事。 「有人狀告初雪的公司,把你和黃漢也牽扯上了。」 這是白佐的苦肉計,如果沒牽扯上,初雪一定會懷疑是白佐指使人幹的,是對她疏淡的報復。 「沒人告才不正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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