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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雪兒又嘻嘻哈哈地說:「你們幾個張牙舞爪的老女人沒嚇著咱們尊敬的女領導吧?」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尊敬的女領導怎麼了,尊敬的女領導也有愛美之心,何況,尊敬的女領導還是個老美人哩。」我和雪兒這些涮嘴皮子的話終於引發花兒耍貧嘴的興趣。

  「我和秀芳下午都有事脫不開身,勞駕兩位下午去看看哪裡有適合我們安營紮寨的地方,兩位記著要多請示多彙報,不得擅作主張啊。」又閒聊了一會兒,我瞅著機會對她們開著玩笑,拉秀芳一起走出了茶館。

  一出茶館,秀芳就說:「還是外邊的空氣清新,裡邊空氣太稀薄。」我知道她是在說花兒把氣氛搞得緊一陣松一陣的,不便說什麼,對她笑笑便各自回單位了。

  有時候婚外戀也是需要有人捧場和推波助瀾的,以往從來沒有想過和誰把友誼化成戀情,今天秀芳和花兒隨意地把我和黎文往一起拉,下午便總是想起黎文。

  今天是充滿希望的一天,希望從此陽光明媚。

  3月 29日

  這是一個晴朗的天氣。

  因為約好去找姜華,早上匆匆吃了一點東西就往單位趕。

  我進辦公室的時候桃兒正給秀芳打電話,桃兒笑著對著電話說對對對,這是頭等大事,你現在就出發吧,我們在小樹林裡等你。放了電話,她也不問我今天有沒有更要緊的事,便說我給秀芳打過電話了,讓咱在小樹林裡等她。

  我和桃兒坐在小樹林的石凳上閒扯著。不一會兒,秀芳就急匆匆地從河堤上下來,走進了小樹林。桃兒向她擺著手把身子向我靠了靠,示意秀芳挨著她坐下。秀芳氣喘吁吁地站著,還沒來得及坐下,桃兒已經從包裡掏出一枚漂亮的書簽說我買了一枚書簽,給她寫句什麼留言夾到書裡吧。寫啥好呢?每個人都想了一句話,說出來後都覺得不妥。這樣想來想去說了許多也沒有合適的。桃兒有點著急地說,乾脆都拿出筆,想起啥寫啥,都寫到紙上,然後再選擇。我們這些幹文字工作的人寫幾條留言不算啥事,不一會兒,每個人都寫了好幾條,比較以後選出了我寫的祝您天天快樂。桃兒工工整整地寫在書簽上,又讓我們分別簽上自己的名字。寫好後又認真地看了看,確實沒有什麼錯誤才夾在桃兒的詩集裡。桃兒又把她給姜華寫的信掏出來讓我們再看看,怕有不合適的地方。我和秀芳都說不用再看了不會有差錯,桃兒才放心地把信和書裝進包裡。就要去了,桃兒還是不放心,怕見了姜華書記配合不好,要我們再商量一下見了她咋說話,哪些話由誰說。我和秀芳都說,那肯定是以你為主,我們只能是敲邊鼓。

  桃兒還是忍不住像導演說戲一樣對我們進行了一番場外指導,她說見到姜書記以後,我先給她介紹一下咱們的關係,然後給她說你們兩個催著讓我去找領導,我不知道找哪個領導合適,一直很猶豫很徘徊,想來想去覺得她很值得信賴,秀芳給她介紹我是後備幹部已經學習培訓過多次,和我一塊兒培訓過的大部分都提拔了,花兒說報社對我的評價。這些話要盡可能說得簡單扼要,不能說得太多。

  今天我們都表現出了少有的認真和嚴肅,心裡似乎都升騰著幹大事的神聖感。我們還是有理想有追求的人啊,只是沒有人認識、發現我們,幾乎所有的人都以為我們只會寫兩篇狗屁文章,發幾句無足輕重的感慨,做一些多愁善感的小把戲。如果姜華能夠發現桃兒,把她推向一定的位置,她會成為一個出類拔萃的女領導幹部。

  我們忐忑不安地走進了市委辦公樓。我們整天在外面跑,經常在領導們面前晃來晃去地採訪,竟然找不到姜華的辦公室。在走廊裡徘徊了兩個來回不知道進哪個房間才不會走錯,桃兒說她想尿,她一說上衛生間,我們都想去。還好,我們三個從衛生間裡出來時,奇跡般地碰到姜華正好從辦公室裡出來,像是上天安排要她迎接我們一樣。應該說,第一次接近姜華是成功的。姜華聽了我們幾個你一句我一句的陳述,態度看起來還是比較誠懇的。我想下一步的關鍵是看姜華的反應,如果她是一個性情中人,看了信以後給桃兒打一個電話,桃兒就真正遇到貴人了;即使她不打電話,我們下次找她時,如果她不打官腔,不堵死,也還有努力的餘地。否則,就算黃了,至少是不能再找姜華了。

  中午和黎文一起吃飯。黎文是督查局的副局長,聽桃兒說黎文經常給她打電話,有時候約她一起散散步。但除了跳舞時拉拉手外,他從來沒有過放肆的舉動,也沒有向她明確地表白過什麼。今天見了他,感覺桃兒說的完全有可能。這種性格的人應該是內心世界極為豐富的,感情敏感細膩而又不善於表露的類型。與這樣的人不容易溝通,一個中午也沒聽他多說幾句話。我們說什麼他都認真聽,我們笑時他跟著笑,我們拿他開玩笑他也只是笑笑。吃過飯他又請我們喝茶。在茶館裡打撲克,誰手裡有啥牌他心裡算得清清楚楚,幾乎沒有出錯過一張牌,可見他是一個多麼工於心計的人。埋單時,不動聲色地為桃兒買了月卡。他是一個實在人,但不是容易讓女人喜歡的人。

  黎文走後,我們又說起辦酒店的事,桃兒急著當官,秀芳對什麼事都稀裡糊塗不放心上,我說不能再拖了,要立即行動起來去找地方,地方定下來,可能就想拖也拖不成了,她們說雪兒不在人不齊,我把雪兒叫來了,她們又說有事。我只得和雪兒先滿街跑著看看。看了幾處,沒有感覺特別好的,心裡還帶著對她們兩個的怨氣。雪兒接了一個電話說她正忙,回頭再聯繫吧。聽了她的電話,我正好找了一個走的藉口,說你有事就去吧,咱倆也解散,我會男朋友去。

  雪兒說那好,我到台裡,正好有事哩。我打的送雪兒回單位。在車上,我打了張國寶的手機,他說在辦公室。雪兒下了車,我就讓司機把我送到張國寶那裡去。

  在張國寶那裡,接到老同學彎小慧的電話,問我今天能不能安排她和方浩見面。說來慚愧,躺在張國寶的懷裡給方浩打電話安排女友的事。他聽出我打電話說晚上請人吃飯,就問我辦啥事,我說一個同學想從一個小學調到剛剛成立的實驗小學,我已經給校長方浩打過招呼,她想請方浩吃頓飯。張國寶悶悶地說那好吧,今晚我本來想單獨和你一起吃晚飯的,把所有的活動都推了,你不管我,要去陪別人,我只好回家讓那黃臉婆陪著了。我使勁地摟著他,把臉貼在他的胸上,向他說對不起,親愛的,明天中午我再陪你。他像是很無奈地說你去吧。分別的時候我抱著他左親右親,調動了所有的溫柔。

  離開了張國寶,突然覺得自己的溫柔含了大半的水分,而他對我所表現出的難分難舍也有許多虛假。這個浮躁的社會大概沒有真情了,男人女人都學會了虛情假意。

  方浩是方淼的弟弟,他在另一所小學當校長時,因為一個朋友的孩子上學,經他哥哥介紹找過他,哪知這個人類靈魂的工程師看我的目光比他哥哥還獨特。我第一次去找他,他就順手拍了我的肩膀,第二次找他就拉了我的手,第三次找他時他把我的手拉得更緊更理所當然。他這些動作絲毫不讓人感到噁心,卻讓人不由自主地產生美好的「邪念」。

  我們第四次見面是在我送轉去的學生入校時,我們帶著孩子先到他的辦公室,他立即就打電話讓一位女老師進去了。他簡單地介紹了老師和學生,便要女老師帶孩子進班,朋友也跟著出去了。他們的背影消失在轉彎處,方浩關上了門。他站在我的身後說你不覺得咱倆應該發生點什麼?說這話的時候我感覺到他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我的後頸,一定在心裡為我雪白修長的後頸而發著想入非非的感歎:這真是美女的後頸啊!被男人感歎讚美、示愛這種場面我經得太多了。我絕不會被這種虛假的感情所蒙蔽,更不會激動萬分。我一動也不動,任他盯著,任他想入非非。咱倆發生點什麼?只有該發生的才會發生。我的語氣慢條斯理,平靜而坦然。他仍然站在我的身後,我幾乎能感覺到他的呼吸,感覺到他的雙手已經放在我的肩膀上,但是沒有,他依然站著,這感覺只是我的一種錯覺,或者是一種潛在希望。我甚至還感覺到這個剛剛建起的容納這個城市小貴族的學校校長的辦公室裡彌漫著濃霧般的男性荷爾蒙的氣味。是的,就是這種感覺,我的眼前仿佛漂浮起了團團白色的水汽,帶著淡淡的誘人的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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