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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3月 30日

  看來,這兩個人還真對選擇門店的事認真考察了,早上一到單位,花兒就給我講了幾處地方,而且對每一處地方都分析了利弊,不是門店太小就是沒有停車的地方。我覺得這事可以作為一種打算,未必就是馬上辦到的事。所以,她說的時候我有點心不在焉,她問我哪個地方比較合適,我如實說,這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辦得了的,地方可以慢慢找,我們還得做市場考察。她聽後著急地嚷嚷:「你別啥事都不慌不忙的,總是拖、拖、拖,啥時候能幹成個事!」

  她正沖我發著牢騷,秀芳打電話,說她路過河堤時看到河邊上原來經營燒烤的地方空著,像是停業了。要是能把那個地方租過來應該是不錯的。放下電話,花兒我們兩個對秀芳說的這個地方都表現出意想不到的滿意。花兒又進入了亢奮狀態,我故意開她的玩笑:「我說你別急你就別急,看人家秀芳沒急不是也發現好地方了嗎?」

  她不滿地笑著說:「那也得急!」

  說著她便打通了園林局長的電話。

  說起那家燒烤店,全市人民幾乎無人不知。這家燒烤生意非常地紅火過一陣,後來不知怎麼就衰敗了。這個地方處在兩條河交匯的河灣,樹木繁茂綠草如茵,園林局當初不知怎麼就在這個地方建起了一間一間的小房子,這些房子有的是石頭壘砌,有的是木頭搭建,與它所處的地理位置渾然一體,真可謂鬧市中的田園。

  花兒放下電話告訴我,原來的老闆因為欠了租金,被園林局強行停業了,現在正打官司,已經進入最後的訴訟階段,現在有幾個老板正看好這個地方。我說:「看來咱不一定能爭到。」

  她像表決心似的說:「我們一定要爭到,我就喜歡挑戰,越是不容易得到的我越想得到。」

  我們和各個部門的領導都認識,和園林局局長也有過交往,但那交往遠沒有到「哥兒們」的程度,憑我們的經濟實力是競爭不了的。我知道她所說的挑戰無非是公關,無非是跟局長套近乎。花兒為這個事急躁得什麼事也幹不進去了,一會兒這樣說一會兒又那樣說,說得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就打電話和雪兒說,哪知雪兒乾脆地說:「園林局是吧?放心吧,我能搞定。」

  她放了電話又感慨道:「看來咱真是老了呀,還是年輕的能量大,雪兒想都沒想就說能搞定。」

  花兒這個突發的設想沖淡了固有的生活樂趣,忽然就成了生活的重點,以至於連我提拔的事都顧不上多說了。

  3月 30日

  今天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季帆竟然為我做了一頓晚飯。

  一進家就聞到了濃濃的飯香,我還以為是母親來了呢。慌慌張張走進廚房一看,竟然是我那成天不進家門的老公在做飯。我真是感動得不知天高地厚一塌糊塗了。和季帆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什麼時候享受過這樣的待遇啊!看著他笨拙地忙乎的樣子,在我心裡早已淡去的夫妻情調忽然間迸發出來,就在他收拾著碗筷準備端向餐廳的時候我突然從後邊抱著他的腰部說親愛的老公,你真好,我愛你。我自認為那語調溫柔得就是鐵石心腸的人聽了也會被融化的,不想他竟平淡得近乎生硬地說神經病。我只好沒意思地收起我的溫柔情調,規規矩矩地享用這頓難得的晚餐。儘管如此,我心裡邊還是為這頓晚餐充滿了得意之情,畢竟這是老公的進步啊。我是性情中的女人,我嚮往那種恩愛、激情、浪漫的夫妻生活。我想這是我們夫妻之間感情變化的開始,吃著飯,我抑制不住內心的興奮,喋喋不休地向季帆說起了我們姊妹幾個將要開酒店的事情。季帆,告訴你個好事兒。季帆一絲不苟地吃著飯,像是沒有聽到我的話,但我認為他在等待我繼續說下去,便繼續說道,桃兒我們幾個準備開個酒店。他仍然沒有說話,我仍然堅持認為他在聽我說,並且希望我繼續說下去,所以我又繼續說我們已經商量過了,我們四個準備合夥投資開個中等偏小的酒店,不準備投資太多,但是要搞得有格調一點,靠格調招徠生意。季帆仍然沒有說話,我仍然以為他在很認真地聽他老婆說話,甚至熱切地等待下文,所以我繼續說道,昨天我和雪兒一起找門店,幾乎把可以幹飲食業的街道看過來了,也沒找到一處合適的地方,不是門店太小就門前沒停車的地方。你說現在飲食業不好幹吧,那麼多大的小的酒店飯館還都開著,我們倆跑了半天真洩氣,簡直就覺得我們這酒店開不起來了。有些事啊,還真是可遇不可求的,今天一上班,秀芳就打電話說,她看上了河邊上原來那家經營燒烤的地方,那家燒烤你知道吧?嗯。他終於開口說話,儘管他這話簡短得僅僅一個「嗯」字,說出來連嘴都不用張開,畢竟說明我的老公在聽我說,所以增加了我繼續說下去的勁頭。我繼續說你想想,我們在那個環境裡開個酒店該多有意思,到時候你可得拉點生意啊。我上哪拉呀,他說著放下碗筷到客廳打開了電視。

  這就是我的老公。儘管如此,我還是很興奮,我的老公總算進了一次廚房。我等待盼望著他變得多情和體貼,如果我有一個多情又體貼的老公,還會到別處尋求溫情和浪漫嗎?

  3月 30日

  今天去省城購置《你說我說》欄目演播廳用的物品。同去的除了司機,還有總編室的雷主任和從新聞部調來的小楊。跑來跑去,很累。

  在去省城的路上花兒打電話說有個好地方不知能不能租下來,原來是園林局那處地方,真不錯。這幾個老婦女還真有眼光。我當即撥通了老史的手機,園林局長是他的鐵哥們兒。老史說明天就找他。我知道他對我交代的事一定會放在心上。

  3月 31日

  中午老史請園林局長一塊兒吃飯,沒別人,就我們仨。我向園林局長談起了原來的那個燒烤場地。他很驚訝這兩天怎麼會有這麼多記者看上這個地方。我告訴他我們是姐們兒,這地方我們想共同租用,聯手做生意。他和老史從小一起長大,有著親兄弟般的感情。他雖沒有拍著胸脯說,好,沒說的,但他的態度已經表明是不成問題的。

  今天的酒,喝得真痛快。吃過飯,老史開車送我。我也喝到半醉的狀態吧,老史是明顯地喝多了,坐著他開的車真感到懸乎。半醉狀態的我可能還有一半清醒,不停地說:「慢點啊,慢點啊。」

  我不知道自己在說著慢點慢點的時候,是叫的史叔叔還是史局長,或者是老史。

  我非常清楚地記得他的回答:「放心吧,小姑娘,史叔叔不會翻車的。」

  他在半醉中叫我小姑娘真讓人感到溫暖。一個對父親沒有記憶的人,聽到這樣的稱謂能不感到溫暖嗎?那感覺就像依偎在父親寬厚的懷抱裡一樣啊。喝多酒的人總是害怕孤單,半醉中的雪兒也希望有人陪著啊。有老史在,他還小姑娘小姑娘地叫著,叫得那麼親切,真是貼心貼肺地動人,我怎麼能捨得他離開我。那一刻,我真心真意地想偎在他的懷抱裡,就像女兒依偎在父親的懷抱那樣,享受父親的溫暖和仁慈。所以,在他半醉著問我去哪兒的時候,我毫不猶豫地說:「跟你走,去哪兒都行。」

  半醉半醒地交談著,車已經在藍調酒吧的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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