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女特警-為你鍾情 >


  正是晚冬,涼意未去,我剛剛看完,竟然聽見身後有嘩嘩的水聲,我迅速擦乾淚眼,轉身看過去,早已經沒人使用的一排戶外水池前,有人在用自來水冼頭,水花四濺,頭上顯得熱氣騰騰,我不由自主替他打了個寒戰,站了起來。

  他也感覺到了,回過頭,濕淋淋地和我對望。月光入林,有落葉在我們中間飄下來。我看見那個白天被罵做流氓的教官,大冬天裡竟然打著赤膊在洗頭。我第一個反應是想跑開,他的樣子太古怪了,叫我不寒而慄。但剛一起步,就有一種想法電光火石般在腦海裡湧現,在這種時候,他這個樣子,只有一個原因,他是在自虐,在自我懲罰。我想我是闖入人家的發洩空間了,我也有過這樣的時候,苦惱得不行,只盼全世界只剩下我一個人,那是剛剛知道父親重病不治的時候,我曾經在這裡用一雙肉拳猛擊樹幹,直到把十隻手指背都弄到鮮血淋淋。

  我還是想走開,可是不知為什麼,又覺得如果那樣做了,會表示我也認為他是流氓,我腦中百轉千回地站定,轉過身問道:「林教官,你不冷嗎?」

  林知兵已經反應過來,迅速穿上一件軍襯,手邊就再也沒有秋衣毛衣和任何外衣,他僵硬的表情開始溶化,問我:「你怎麼在這裡?」

  我儘量把語氣放輕放淡:「報告教官,我在看信。」

  他點點頭,想了想,對我揚揚手,轉身又擰開了水龍頭,嘩拉拉繼續沖起頭來。

  我現在應該走開了,可是不知為什麼,我沒有走,在他背後衝口一句:「你不要這樣了,這樣會生病的。」

  林知兵動作稍停,隨即轉過身,反手關上了龍頭,雪白的牙齒咬了一下下唇,露出一種不好意思的表情,那樣子,不像平時的冷面教官,也不像魔鬼冰,倒像個可愛的鄰家大男孩兒,像我們新兵連的一員。

  他磕磕巴巴開口:「于,于曉梅沒事了吧?她,她那種情況,我真的沒想到。」

  我的臉也紅了,幸好天黑,我點頭作答,立正敬禮走出去。想想我那時真是單純到了率性而為的程度,一點沒想過我這樣的表達,是等於背叛了于曉梅,背叛了我們全體女兵的利益。何況,這一下午我也沒見著于曉梅,不知她是否有事。我那一瞬間已經清醒地自知,我之所以點頭,只是因為我喜歡這個叫林知兵的教官,喜歡他方才露出來的濕淋淋的健康身體,喜歡他突然羞澀起來的模樣兒。

  他真的是個很好看的男人呀!

  那一年,我才十九歲,高中畢業就被特招入伍,因為是武術世家出身,身負三個省級冠軍,一個全國季軍,在新入伍的戰士中,非常引人注目。其實,當特警對我而言,是再自然而然不過的一件事,為此我放棄了考大學。我的目標很明確,一定要先當兵,穿上做夢都想穿的軍裝,然後再投考軍校。

  我並沒有想到,入伍後,我不僅會愛上軍營,愛上戰友,愛上迷彩裝,還會愛上男人,我更無法想到,我情竇初開的愛情,竟會影響我那麼長的時間,整整十年過去了,我還是無法忘記他,也許一生都無法忘記了。

  那天回到宿舍,看見了于曉梅。我們的小班長紅腫著一雙眼睛,低頭坐在床上,用手一下下摳著行軍被。我又後悔剛才和教官的對話,開始同情她,她今天確實受了委屈,急切中還罵了教官,這對要強上進的她,一定壓力不小。不過,單純就這個突發事件看,她的反應確實有些極端,完全失去了平時的穩重和大度。

  大隊長和排長都來了,召集我們在宿舍開個會。沒人提白天的事,這也實在不是什麼公開講的事。我們的排長是女的,一般女兵的思想工作都由她來做,但這次,她只是陪在大隊長身邊,並不多說一句話。

  我們都很好奇,第一次看見大隊長來到女生宿舍,他平時給我們的感覺都是不苟言笑,冷酷嚴峻,這次他能講出些什麼來呢?

  大隊長竟然說,他要給我們講一個故事。

  他說,他當年考上員警特訓班,那是培養全國首批特警的搖籃,班上最大的同學年齡相差很大,最大的二十七歲已經是營職幹部,最小的只有十七歲。十七歲的是個剛入伍的唐山孤兒,他從小習武,不但武功精湛,而且非常聰明,極具外語天賦,特訓班結業就被直接送到外語學院進修,之後成為我國第一代涉外特警,因為執行任務中屢立戰功,二十幾歲軍銜已經升至副團。

  一次,他負責陪同一個日本商團在中國的訪程,具體任務是保護一名叫吉田榮作的日本巨富的安全。吉田榮作時已六旬,擁有幾個上市公司,所轄吉田集團在福吉斯排行榜上,屢居亞洲前十位,集團在中國大陸和香港臺灣都有許多合資和獨資的企業。吉田老頭頗有個性,不到名山大川,愛到人跡杳至的地方,專看原始古跡;他觀光速度驚人,自看自走,跋山涉水如履平地。最後,全團的日本隨從,就只有他的女兒和翻譯兩人陪在身邊,其餘的全讓老頭子拖垮了。大隊長的同學完整地保護了這個一意孤行的日本老商人的全部行程,即將歸國時,在下榻的大酒店,老頭子很難得地對他露了一次笑臉,並通過翻譯,送給他一大筆日元,作為這些天的獎賞。作為一名驕傲的中國軍人,他當然地予以拒絕,並按要求,最後送富商到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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