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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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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姨媽擔心地看著自己的女兒,不由埋怨起我來了:「小慧,你剛才的態度太硬了,你怎麼還打過他?唉,人都被你嚇跑了!」 我氣憤道:「老姨,你沒看到剛才他那德行吧!到這種時候,你還想他會回心轉意嗎?」 小婉一路痛哭著向自己的房間跑去,開門又向我喊:「施慧,我現在特別特別恨你!」 我聽她把門關得震天響,不由有些擔心,就問姨媽:「姨父呢?」 姨媽的神情不知為什麼有些躲閃:「他,他當博士生導師,幫助學生開發什麼專案,有時候就不回家,今天已經打來電話說不回來住了!」 我想想果斷道:「姨媽你給我找個地方,我怕小婉做傻事,我陪你們一宿!」 姨媽連連點頭,我給媽媽掛了個電話,和姨媽又看了會兒電視,聊了一會兒,一個小時後她幫我悄悄開了小婉的門,我就在小婉身邊睡下了。 表妹鬧得乏了,睡得很死,睡夢裡還時不時地抽泣一下,我暗笑自己多慮,以小婉的性格,是不會輕易做出什麼傻事來的。我一點也睡不著,就努力睜大眼睛望著天花板上燈的輪廓,後來就打開檯燈坐起來,我回想這一個月來發生的種種事情,一個想法突然成型,而且變得越來越強烈,那就是我要快些找個人把自己嫁出去。真的,我從來沒這麼渴望過結婚,我想,既然早晚都免不了要走這一步,我應該平心靜氣地對待婚姻問題了。老這樣耗下去,親人擔心不說,對人對己也都沒什麼好處。 記得那天晚上沒有月亮,半夜外面還響起了沙沙的秋雨聲,我可能是在後半夜才關燈睡下,那時已經堅定了這半宿的想法。婉兒在身邊睡得像個小貓一樣,我也很快進入了夢鄉,全然不知那秋夜冰冷的雨水中,還蘊含著幾多無奈與憂愁。 秋風秋雨愁煞人,那種深妙而奧秘的意境,要徒費幾多青春年華,幾多歲月消逝,才會真正懂得,我那時還懵然無知。只因為我還身處在生命的絢爛之夏,人生之門剛剛打開一半,春華與秋實,我還不懂取捨之道…… 21 這一年,我的工作發生了變化。 從北京回來的第二天是週五,司法廳召開了全員大會,宣佈我們成為省政府機構改革的試點先行單位之一。這是半年來全省政府機關人人關注的大事情,在我們司法廳,大家也是眾說紛紜莫衷一是,而上面一直不動聲色像賭場骰子在蓋蓋兒搖,幾經醞釀在這一年即將年底之際,終於大白於天下了。 會上宣佈我們司法廳和公安廳、安全廳以及監獄管理局這些政法專項的編制,要精簡25%的人員,去向基本是下基層,或到企事業單位,年齡大一些的可以提前退休,尤其鼓勵停薪留職自謀職業,有個好聽的名字叫做二次創業。 廳長宣佈完國家和省裡的紅頭文件後,主管政法工作的省委副書記又做了動員講話,改革就緊鑼密鼓地展開了。轉日處裡也開了動員會,詳細宣佈了本處定崗定編方案。我們才知道,因為我們這個處是綜合處室,這次竟然要精減30%。開會的時候,大家都顯得表情木然,我連休假帶出差有大半個月不在處裡了,所以更是兩眼一抹黑,一樣消息來源也沒有,比別人更覺突然。平時很少想處裡的人事,此時也不由四下張望,心中暗算,全處26人,1位處長、3位副處長加上2位調研員,8個主任、副主任科員,光有領導職務的就占了一半多,剩下我們12個普通科員的處境,就都岌岌可危了。 這種事情一旦宣佈,就事不宜遲地開始進入運作,先是給一天時間自我選擇,我們處的老同志居多,像我這個歲數就算年輕的了,只有一名新分配的大學生提出主動辭職,剩下的同事都各揣心事,人心惶惶,刀俎魚肉,任憑宰割。我也保持一貫作風,心道聽天由命吧。 隔了一天是周日,下午不休全員測評,方法是往一張寫滿了名字的表格上劃分數,德能勤績廉共分五大版塊,每項還有細分。 因為是背對背打分,平時人語喧鬧的辦公室,登時變得空前安靜,幾乎是針下可聞,我足足打了十多分鐘,完稿交差時只覺眼裡晃得全是小小的分數,對桌老李打得極快,然後就神秘地告訴我,說可能處長為了回避矛盾,這次就按這個分數取捨了。 我這才有點後悔,因為我給自己的分有點低了。 果然來了個現場開獎!人事和監察處的同事用一個小筆記型電腦反反復複算了好幾遍,領導又核對商量了一大通,現場公佈了分數。我聽見自己是倒數第8,被宣佈是留用的最後一名,正額手慶倖,驚見對面的老李表情頓變哭喪狀。 他是倒數第7! 我同情地望著他,覺得我們對桌多年,此次竟成難兄難妹,這種結局對我而言一點都不奇怪,就是給測下去了也只能自甘暴棄。我倒很為老李感到鬱悶,他時年五十有四,臨近提前退休線,想不到多年苦熬機關生涯,就這樣毀於一測。 我沒有注意老李眼中的毒怨。 週一早晨一上班,就覺得全處氣氛空前緊張,測下去的那幾個同事乾脆都不來上班在家等分配了,只有老李在處長那屋拍桌子大罵,聲音全走廊都聽得見:「把我李雲濤當什麼人了,啊?我在司法廳幹了這麼多年,老老實實做事,清清白白做人,從來沒為一官半職麻煩過領導,到頭來就落個這樣的下場,真是狼吃不見狗吃攆出屎來了!」 我到那時還不知道他所向何指,只聽處長低聲勸解無效,聲音也轉大:「你跳樓還要拉墊背的,人家還是個女同志,這種事情要擱我頭上,我都說不出口!」 「我現在什麼也不管了,我是對事不對人,說好30%比例,憑什麼有人就可以上,就卡到我李雲濤這來,這擺明瞭就是欺負老實人!」 全處人都在偷看我,我反應過來頓時臉紅如燙。我終於知道,老李現在的瘋狂矛頭是對準我了,是的,按30%的比例四捨五入,全處剩下的25人應該淘汰7.5個,就是8個,那半個人理應由我充上,我就是那第8個! 處長室開著門,處長的聲音開始明顯不耐煩:「要找你找廳領導去,比例和名額是他們定的!」 「哼,廳裡不管,我找省委,省委不管,我找黨中央!」 老李明顯已經有些心態失常,在這種混亂時刻,處長是不怕將矛盾上交的,何況他也是一肚子怨氣,也不願意來擺平這種事。 我有個特點,就是越遇事越沉默,別人也不知道我在想什麼,這樣的性格,說好了是冷靜超然,說不好就是粘血質。這老李一上午出出入入,只要進辦公室就摔摔打打指桑駡槐,我熟視無睹權且忍下,但一個想法已經漸漸佔據了心頭,我想等老李鬧完這一通情緒,我就主動向領導提出來,我放棄這個省廳機關公務員的編制,我這麼年輕到哪不是上班工作,人挪活樹挪死,何況我在機關工作也不是非常開心。 沒想到,下午下班前,處長先找上了我。我來到他的辦公室裡,看見了剛剛給我出差機會的政治部孫主任,他還是笑容可掬,問我:「小施沒玩好吧,機構改革這麼快,我事先也不知道。」 我尊敬地回答:「謝謝主任。」 他看了我們處長一眼,然後對我說:「小施,這次有點麻煩,想不到李雲濤的心眼這麼小,他找了我們幾個廳領導,得不出什麼結果來,現在已經把告狀信遞交到省委接待辦,據接待辦回饋,他的情緒非常激烈,還當場要給省委書記打電話。你也知道,我們這次對你是照顧了點。可這種改革的關鍵時期,最怕有人借機鬧事,省委也讓我們儘量把矛盾消化在本單位。所以廳領導委託我和你談一下,決定先調你到監獄管理局那邊,他們減編的壓力沒我們這麼大,改革要從明年才開始。你呢先在那兒工作一段時間,廳裡的編制給你留著,等過完元旦,廳裡的改革也告一段落,再把你調回來。你看這個安排怎麼樣?」 說真的,我當時的心情複雜得簡直無法形容,有感激,有自責,有慚愧,也有無奈。我知道,我的打分這樣低,與我一直以來的為人處世態度有莫大的關係,我真的不是一個適合在機關工作的好科員。領導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照顧我,竟然能想到這樣迂回曲折的拯救方案,真不是我一個小科員能受得起的。再說,我就這樣坦然接受下來,也真覺得有點對不起老李,可我不接受,也對不起領導對我的一片苦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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