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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讓吳晗先生暴走的錯字 日前和幾位編輯朋友吃飯,吃到中間,有兩位工作比較狂熱的拋開梅菜扣肉又討論起了稿子,中間冒出一句——「今天,你搞日了沒有?」 嗯,這什麼詞兒啊? 好奇之下一問才知,「搞日」一詞原來是個典故,在北京編輯界頗為流行。可能近來穿越流行,倉頡經常在北京的大街上遊蕩,三天兩頭創造出「BT」、「雷」之類新詞,讓字典追著改都來不及。大環境如此,作為文化人的一員,編輯們自然也不甘人後,這「搞日」一詞,竟然是報紙上出了錯字的意思。 這個詞興起來沒多久。原來,某大報前些天發了篇歷史評論,編輯一個疏忽,竟把「抗日」排成了「搞日」,一直到報紙上市了才發現。老總看見「搞日救亡運動」,抱著腦袋在屋裡轉圈,心說,我們當年確實抗過他們一回,可是我們並沒搞他們啊! 這簡直…… 結果當班的編輯扣了五十塊錢,「搞日」的典故,也就在圈裡傳開了,誰的版面出了錯字,就是誰今天「搞日」了一回。 若不知內裡究竟,看了這個詞,真是不知從何說起啊。 實際上,據老編輯講,排錯字這種事兒在所難免,「搞日」這類錯誤也不勝枚舉。而且仿佛冥冥之中自有神靈,一旦出錯,常常錯得十分可怕。 比如,「文革」中,某報一次文中將「中國人民解放軍」排錯,竟然錯成了「中國人民解散軍」,報紙已經印出來才發現,趕緊滿街跑著往回收才避免一場災難。 有經驗的老編輯分析,這種錯誤也是有時代特色的:比如把「抗日」錯成「搞日」,這明顯是五筆字型造的孽,而「解放軍」變成「解散軍」呢?肯定和當時的鉛字排列有關,「放」和「散」都是反文旁,當時這兩個鉛字位置是在一起的,排字工人一時眼花實在正常,但錯得如此「政治」,不由人不懷疑那排字機跟「地富反壞」有親戚關係。 根據大家說法,中國的報刊編輯制度一向是嚴格的,各級領導對此也十分重視,比如周恩來總理每天起床後第一件事就是看《人民日報》的清樣,?性情溫厚的吳晗據說確實抓出過不少問題來,並不是擺擺樣子的。 但是,也有人比較寬容。 比如吳晗。他是舊文人出身,雖然做了北京市副市長,依然保留著一點兒喜愛瀟灑自如的風格。這怎麼形容呢?諸葛亮算是舊文人的偶像了,人家怎麼說諸葛亮的?「讀書不求甚解」,「觀其大略」。 這種注重大的走向,忽略細節的性格,可算中國傳統文化中一種特色。它有提綱挈領、主次分明的好處,也有不夠細緻,輕視數字的壞處,難以用好壞形容,只能說是一種特點吧。 吳晗就有點兒這種風格。 所以,在吳晗手下,偶爾報紙上出個錯字什麼的,也未必會受到嚴格批評。這對於畏懼文字獄的朋友們來說,實在是件難得的好事。 不過,據說溫文爾雅的吳晗也曾經有一次對校對出錯發過火,這事情雖然怪異,卻沒法怪吳先生。 那是北京一家大報,一天刊登新聞,裡面寫到——「北京市副市長吳哈」如何如何。 這報紙給吳晗看見,感到十分新鮮,北京市副市長是我吳晗啊,什麼時候冒出個本家兄弟吳哈來? 於是一個電話打到報社。檢查結果,原來是排字錯誤,加上校對不認真,讓錯字蒙混過關。報社趕緊向市長道歉,深表遺憾,請組織批評。 吳晗發火了? 那就不是吳晗了。吳晗很客氣,不就是弄錯了個名字嗎?他沒怎麼當回事兒。 不過吳晗的秘書和報社聯繫,還是認為報社應該做個更正說明。 報社這邊趕緊應承。 第二天,吳晗拿過報紙一看,上面有更正消息呢。哦,報社行動夠快的啊。 吳先生拿起來細看,只見上邊寫著——「本報昨日×××一文中『北京市副市長吳哈』應改為『北京市副市長吳哈哈』,特此更正……」 好脾氣的吳副市長看了什麼反應? 那就不用我說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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