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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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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南北高架上,紅色保時捷風馳電掣般穿行在滾滾車流中。唐娜熟練地打著方向盤,秀眉緊蹙,明眸炯炯,一聲不吭地駕車疾駛。手機響了,唐娜看也沒看,伸手撳掉,索性又關了它。文亦凡坐在副駕駛座上,雙目微閉,也是一言不發。二人此時心意相通,都努力將快速流覽過的資訊儘量多地儲存進大腦記憶庫。 不知過了多久,唐娜提著筆記型電腦,推了推文亦凡。文亦凡這才發覺車已經停在桃源別墅的花園裡。早有保姆阿姨迎上來,殷勤地要說什麼,唐娜搖搖手,急促道:「晚飯簡單些,做好送書房。來人來電都回我不在。」保姆見慣不怪,輕手輕腳地準備去了。 唐娜帶著文亦凡直奔二樓書房,一邊走一邊摘掉帽子,脫掉手套,踢掉鞋子,光著腳丫子進了書房,隨手拔去電話線,示意文亦凡用老闆桌上的那台液晶電腦,自己坐到旁邊的一張小檯子上,打開筆記型電腦,接上電源,凝神靜氣地開始操作。 文亦凡穩住因激動而緊張的心緒,迅速而有條不紊地開始把腦中存儲的資訊輸入電腦。書房之內不聞人語,輕微均勻的呼吸伴隨著敲擊鍵盤的聲音,像一首和諧的輕音樂,在黃昏裡輕彈著迷人的節奏。 夜幕靜悄悄地降臨了。保姆輕手輕腳地推開書房門,見房內寂靜無聲,東家和客人都在埋頭工作,那神情竟是從未有過的專注和嚴肅。她不敢打攪,把晚餐放到一邊,悄悄地退了出去。剛走到樓下,就聽門鈴響了。出去一看,別墅院門外停著一輛銀灰色的帕薩特轎車,一個男人站在大門前不住地撳著門鈴。保姆認識,知道他姓高,常來找女東家海闊天空地神侃,看那神色,是在追女東家。女東家好像對他也不錯。可今天……保姆猶豫了一下,回頭向樓上望了一眼,這才走出去。 「啊——是高先生!」 「噢,是王阿姨。開門,我來找唐小姐。」 「唐小姐不在。」 「不在?咦,那不是她的車嘛?」 「噢,她傍晚回來,又和人出去了。」 「和誰?是不是文先生?」 「不是先生,是個……小姐。也開車的。」 「噢——那她……什麼時候回來?我進去等她。」 「她好像今晚不回來。」 「不回來?她……怎麼回事?手機也關掉了。」 保姆茫然地搖搖頭,高桂林抬頭看了看亮著燈的二樓書房,滿腹狐疑地開車走了。 明月悄悄地升上了夜空。微風輕輕地吹進書房,格外的清涼宜人。 文亦凡將腦中的資訊流水般瀉進電腦,遇有模糊的地方就跳過去不管。剛開始時非常詳細,到了三分之一處就有些疏漏,越往後記得的越是少,到最後僅記得骨架了,十指敲擊鍵盤的聲音也不覺漸漸緩慢了下來。微微歎了一口氣,忍不住抬頭看唐娜。但見唐娜紅唇緊閉,神情專注,纖指飛舞,錯落有致,舒疾從容,仿佛是在彈鋼琴。筆記本鍵盤彈性好,觸摸無聲,但文亦凡分明聽見一首柔美至極的旋律,從唐娜的指縫間流淌出,嫋嫋婷婷地迴旋在夜空中,慢慢地在他的心底裡蕩漾開來。 文亦凡閉上眼,忍住不去看唐娜的側影,腦中再次把書稿中流覽過的資訊過濾一遍。當時的情景歷歷在目,那一頁頁飛速翻過去的書稿在腦中越來越慢,一個一個關鍵的字詞從不經意處驀然跳入腦中。一個字、一個詞往往讓他聯想出上下不少文字,竟又想起許多。於是又從頭一一補充。 不覺已是午夜時分,窗外的月色愈加嫵媚。文亦凡忍不住抬起頭去看唐娜,正好唐娜輕輕地伸了一個懶腰,也回過頭來看他。四目相對,會心一笑。唐娜站起身,沖了兩杯濃濃的咖啡,遞一杯給文亦凡。文亦凡剛要開口,唐娜指了指電腦,舉杯喝了一口,轉身又坐到筆記本前,一刻不停地在鍵盤上演奏著無聲的旋律,竟不說一句話。文亦凡不敢打擾,慢慢地品著咖啡,靜靜地看著伊人倩影,如在夢中。心中忽地冒出兩句詩來: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就這樣癡癡地望著、望著,不覺東方既白。 當臨街的花鳥市場傳來嘰嘰喳喳的叫聲時,唐娜回頭朝文亦凡粲然一笑,滿臉升起絢麗的朝霞,右手中指有力地在句號鍵上一擊,為最後一段旋律畫上休止符。嫋嫋餘音,猶自蕩漾在鳥語花香裡,也蕩漾在文亦凡的心間。窗外傳來晨練者的歡聲笑語。 文亦凡起身走過去,看唐娜所寫。滑鼠按住文檔滾動軸,頁面迅速向上跑,文字一行行、一頁頁撲進眼簾。 唐娜所記三四萬言,竟將二十余萬字原文的故事梗概記了個十之八九,有些地方竟然是大段的原文。骨架既成,只需補充血肉即可。 唐娜去看文亦凡記下的文字,約一萬五千言,僅得故事間架,且前密後疏,遠遠不如自己所記,但好些內容可與自己相互補充、印證。 文亦凡嘆服道:「唐娜,你真了不起,我還不及你的一半。」 正自慚愧,唐娜已經驚歎道:「亦凡,你才不得了哩。我練習『過目神通』二十多年,才到今天這個地步。你不過練了兩三個月就已這樣了得,真是天生的這塊材料啊。」又仔細閱讀了一下語言文字,雖然只是故事間架,但每段文字也相當完整,文字靈動有奇氣,好像精心雕琢過,讓唐娜讚不絕口。隨後道,「亦凡,下麵就看你了。要以最快的速度把它補足成稿,我們要搶在『西長袖』之前出版面市。」 文亦凡不解道:「搶在『西長袖』之前?他……他不是認輸了嗎?」 唐娜笑道:「我們這次和『西長袖』當面交鋒,一定會被媒體大炒特炒的。歐陽袖為什麼答應我在文人雲集的公眾場所以這種方式對決,也是想借機炒作。我起先之所以不讓你出場,就是別嚇著他。只說他剽竊了我的『構思』,引他上鉤,而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我和文家的後人有什麼淵源。他是抱著必勝的把握來的,否則,以他堂堂一個省作協副主席的身份,又是名震文壇的『西長袖』,哪裡屑於和我一個年輕的後輩較勁?我本來也是抱著試試看的心理,鬧著玩的。他若不來,我倒也無可奈何,哪知他還真的自投羅網了。但如果媒體一炒,我們趁勢而發,他也不會坐失良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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