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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如此漸行漸遠,在一個僻靜的小橋邊,那女子揚起臉,迷離起細眼,一手慢慢去解關鵬的腰帶……饒是關鵬見多識廣,也從未有過這等豔遇。

  事畢,關鵬想了一想,還是從口袋裡摸出幾張百元大鈔遞過去。那女子驀然變了臉色,怒目而視,奪過鈔票一把摔在他臉上,氣哼哼地轉身離去。從頭到尾,他們竟沒有說過一句話。

  關鵬曾經在文亦凡面前炫耀過這段豔史,文亦凡總以為他是信口胡扯,再想不到真有此事。關鵬大喜之日,這個弄不清來路的女子忽然找上門來,他如何不心驚肉跳。

  文亦凡心中直罵關鵬荒唐,卻又不能見他這個時候出洋相,只得和他一起去打發那女子。

  那女子看著慢慢走近的關鵬和文亦凡,高傲地仰著臉冷冷地看著他們,口中吐出一串串煙圈。

  關鵬尷尬地擠出笑容,道:「你……也來了?」

  文亦凡連忙上前打圓場:「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小姐既是遠道而來,高高興興喝杯喜酒如何?」

  那女子愣了一愣,上下打量著二人,淡淡一笑道:「相逢是緣,你們既有意,我無所謂,聽二位安排。」

  關鵬沒想到她這般好講話,就安排她與文亦凡唐娜等人同席,坐在文亦凡邊上。文亦凡心中一百二十個不願意,卻也無可奈何,暗自擔心這女子鬧出什麼洋相來。關鵬心中也沒底,猶自惶惶不安。

  開宴之前是熱熱鬧鬧的新婚典禮,沈燕雲紅著臉在主持人的安排下和關鵬完成了喜慶儀式和取笑的節目,酒宴就開始了。

  文亦凡、唐娜這一桌都是知識份子,喝酒談笑也都頗具風度。那女子並不多言,聽到別人言笑時只跟著笑,做出一付忍俊不禁的樣子,卻把身子直往文亦凡身上靠,微微凸起的乳房時不時地碰一下他的肩膀,好像是他多年的朋友,惹得唐娜也不時奇怪地瞟瞟他,弄得文亦凡大是尷尬。

  趙北方早就注意到了這女子,覓著個機會舉起杯子道:「喲——老夫子,你這位朋友貴姓?我來敬敬。」

  「她是這個……今天遠道來的客人。」文亦凡趁機解脫自己,轉過臉問那女子,「還沒請教尊姓大名?」

  「我姓花,叫花無葉。」那女子隨口答道,卻抿著厚厚的紅唇,向著趙北方一笑,「你不認識我,我可認識你。你不就是那個『對鏡唾面』的趙北方嗎?我在雜誌上見過你的照片。嘻嘻,怎麼有點娘娘腔?」

  滿座人都怪異地看了這女子一眼,心中都道:「這人怎麼一點禮貌都不懂。」擔心要鬧不愉快,這喜宴可就大煞風景了。文亦凡心中也「咯噔」一下,第一個反應是:這女子開始尋事了。

  趙北方卻撿了個大元寶似的歡喜道:「喲——你也看到過我的照片?這麼說,我們可是有緣人。」翹著蘭花指,伸過手來。

  花無葉嘻嘻一笑,伸過手來握住趙北方的手,道:「我也是文學發燒友,請多指導。」中指暗暗在趙北方的手心裡一搔,趙北方心中一蕩,連忙回應,也在那女子的掌心裡撓了兩下。兩人相視一笑,舉杯一飲而盡。

  這個細微的動作被唐娜捕捉到了,暗自好笑,道:「趙先生是文壇新銳,能得他指點,必成大器,花小姐真是慧眼啊。」

  花無葉斜著眼睛挑釁地看著她道:「你是『文壇魔女』對吧,大名鼎鼎呢。我正奇怪,昨天的那場大戰你怎麼不參加?」

  「大戰?什麼大戰?」唐娜、文亦凡均感驚奇。

  花無葉道:「你們還不知道,昨天是『南茉蓉、北蕎葑』約定比試『脫衣筆法』的日子。」

  新近崛起文壇的時尚作家中有兩個出類拔萃的「脫星」,一個是留洋歸來的茉蓉麗莎,一個是流浪北國的蕎葑眠。二人化用「豔情派」的「被翻紅浪」、「帳擺流蘇」招式,各自摸索出一套「衣帶漸寬」、「春光半展」的『脫衣筆法』,在文壇上刮起一道旋風,「脫派」由此橫空出世,這兩個領軍人物被並稱為「南茉蓉、北蕎葑」。兩人雖份屬同門,卻為誰是「脫派」創始人爭執不下。

  蕎葑眠的成名作是《躺》。文亦凡就因為領教過她的《躺》,而對發明「躺」字的人敬佩得五體投地。躺,尚身也。作家,尤其是女作家,若能唯身是尚,沒有不成功的。文壇由此「脫風」勁吹,但真正成了氣候卻是因茉蓉麗莎推出一本《脫》而命名立派。她出道晚於蕎葑眠,而「脫」功之高,遠甚於斯。是故文壇一向默認南茉蓉為「脫派」正宗。昨天「南茉蓉、北蕎葑」又約在上海某大學論壇比試「脫衣筆法」。

  看得出花無葉很有些文學天賦,她繪聲繪色地把一場「文戰」描述得生動而富有創意,讓座中諸人如聽天書,如臨其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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