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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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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亦凡臉上熱了一熱。唐娜大笑道:「你知道不知道,昨天的讀書大賽,他可是名列前十名之內,閣下遠在二百名之後。」 趙北方自開剪裁店以來,苦心修煉,自覺小有所成,聽唐娜說他排在二百名之後,哪裡肯信,認定唐娜是逗他,嗲聲嗲氣道:「喲——那一定是你假公濟私唄。」 群賢中不乏唐娜的傾慕者,多少人欲一親芳澤而不能,見她與文亦凡親近的樣子,本就驚奇嫉妒,這下越發相信唐娜徇私。 唐娜道:「昨天的考題大家認為怎麼樣?能答完百分之八十的有幾位?」 群賢七嘴八舌道:「幾十本書,幾百道題,以我們多年翻閱書報雜誌的經驗,也就答個百分之六七十吧。」 唐娜道:「能答完百分之五十已是高手,『雙流』人士連蒙帶猜也就能答個百分之十吧。」 丁乃平自到此間,發現這裡群賢雲集,官架子是擺不起來的。他側身官場,極善隨機應變,很快和大家打成一片。這時踱過來,胖胖的臉上滿是和善的笑意:「那麼文兄答對了多少題呢?」 唐娜彎起食指道:「十之八九。」 一人咯咯嬌笑道:「『文壇魔女』,你可不能這麼偏心啊。」正是「脫女郎」花無葉。 「脫派」有一門功夫叫「身體寫作」,她平時偷窺「南茉蓉、北蕎葑」的文中筆法,按圖索驥,悄悄修煉,不僅得其精髓,還無意間練成了「媚眼勾魂」的神通。用之於人,則攝其魄;觀之於書,則奪其意。較之「過目神通」雖有不及,卻也是一流的道行。昨天全力以赴,堪堪翻完了三分之二書稿,答了七八成題,據悉也在十名之內。要說別人與之並肩,她信;但要說這個文什麼先生能在一刻鐘內翻閱了幾十本書,打死她也不信。 她胳膊架在趙北方的肩上,頭仰著朝文亦凡飛去一個媚眼,甜膩膩地道:「什麼時候我倆比畫比畫,我就不信你功夫比我好。」她到處留情,自然記不得只一面之緣的文亦凡了。 文亦凡心中一蕩,急忙避開她的眼波,不敢接她的話茬。 唐娜大笑道:「那好,諸位都是剽界中人,昨天考題中的古詞釋源,有三個詞語叫『斧正、斧鑿、穿鑿』,我翻了一下試卷,除了大名鼎鼎的沈三投,就只這位文先生答對了。」 歐陽袖本來鼓著魚泡眼一直冷冷地站在一邊,這時也忍不住道:「斧正——書面用語,敬辭,用於請人改文章。斧鑿——比喻詩文詞句造作,不自然。穿鑿——非常牽強的解釋,把沒有這種意思解釋成這種意思。大家查詞典,看我答的對不對。」 沈萬刪仍是一副癡癡迷迷的樣子,這是卻回過神來,微微一笑道:「歐陽主席,你真是個活詞典。不過這回你答錯了。」他把臉轉向趙北方,道,「你每日自唾其面,磨斧拜鑿,可知道剽界中人為什麼以斧鑿為標誌嗎?」 這一問,群賢方知這位「娘娘腔」就是名揚一時的「嗲秀才」趙北方,紛紛側目而視。趙北方「嘻嘻」一笑道:「喲——老師,這可難住我了。原來老夫子曉得,請他答,請他答。」 唐娜剛要插話,就聽一個人嚷道:「原來你就是『北方剪裁店』的趙北方?」 這人矮小精瘦,眯著小眼,一付老也睡不醒樣子,正是「金刀才子」朴之乍。他鉚上了趙北方,氣勢洶洶道:「這半年來,你為什麼多次盜用我的文稿,今天才算找到你?」 唐娜低聲對文亦凡道:「告訴你一個笑話,我也被人騙過。有一次,有個人自稱某雜誌編輯,不知從哪裡搞到我的電話,以千字千元稿酬約我寫了一篇《咖啡屋裡一夜情》,我叫手下人剪裁整合了一篇寄給他,結果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不久各地的小報小刊上就都刊登了這篇文章,問起圈內人,才知道有人專幹這一行,而這人就是這位『金刀才子』。其實所謂『夜』字系列之類都是樸之乍請人捉刀後,署上自己的名字經二管道出版的。你說這樸之乍膽子有多大,他能把T省作協的地址搬回家。」 他們一邊說著悄悄話,一邊和大家一起饒有興致地看著樸之乍與趙北方鬥嘴。只聽趙北方笑嘻嘻道:「喲——你批發,我轉手,咱倆正好配對兒,合作愉快,合作愉快。」伸手去握樸之乍的手。 樸之乍狠狠地一甩手,冷笑著譏諷道:「你不過是一個『原樣糊貼』者,也配與我相提並論。」話一出口,就犯了眾怒。 群賢原見二人鬥口有趣,並不偏袒哪一方。這時忘卻了最初的話題,竟異口同聲地怒責樸之乍: 「你這是怎麼說?『原樣糊貼派』丟人嗎?」 「剽界人士哪個不是從『原樣糊貼』起家的?」 「嘿嘿,真是五十步笑百步。一朝錦衣貴,忘卻當年事。」 「有本事到人家『雙流』裡去混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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