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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有相似

  走進辦公室,除助理李月外,其餘人都是大大咧咧說來了?我罵了句廢話。在他們面前我從不擺架子,有時候還說說葷段子什麼的,弄得他們現在都有點沒大沒小,只有李月每次見到我都要靦腆地說句:「經理好。」

  我向李月瞧了一眼,這小姑娘的臉立即一紅,低頭去看桌上的報表。我看著她,眉目如畫,皮膚白皙。心中暗暗歎了口氣。李月好像知道我在看她一樣,臉在我的目光注視下越來越紅,像我在大三元酒家吃過的大閘蟹。

  其實在公司中我的威望還是很高的,回收部和外發部歷來就是公司中兩個最亂最難管理的部門,一個是檢查分廠送回來貨物的品質,一個是將原料外發給分廠。兩個部門的大小頭目與分廠都有著牽扯不清的關係,送回來的燈串經常整條不亮,倉庫中實收數與分廠送貨數說什麼也對不上號。走線部因品質太差走不動線,怪質檢組沒有把握好品質,什麼垃圾都收了回來。質檢組怪外發部發出的原料太差,分廠怎麼做都合格不了。外發部只好怪電子部管理不善,做出的原料不合格。電子部沒人可怪,只能怪搬運組粗手粗腳將原料搞壞了。搬運組的人就一臉的委屈:「我們招誰惹誰了,做點苦力都要背黑鍋,你們誰願意誰幹去。」

  老頭子那裡也時常有分廠老闆去告狀,說是外發部發貨不公平,給自己的都是賠錢的種類,給某某某的卻盡是賺錢的等等。老頭子為了這些破事拍爛過兩張辦公桌,經常將各級主管一頓臭駡,最後總結:「給你們一星期的時間改變現狀,做不到的話都給我滾。」幾年過去,頭目們頻繁地滾著,情形卻依然如舊。

  我在做回收部主任時手中無權,也只能跟著瞎混,不過我主抓的那條生產線卻是全公司走線最快,品質最好的一組,為此老頭子還特意將我叫進辦公室表揚了兩分鐘零四十七秒,並叫我再接再厲。我連連點頭,肚中暗罵:「日,這樣下去老子遲早要破產。」那些日子我的工資全喂給了生產線的員工。

  到我升了回收部經理時立即搞了個階梯式的質檢方案,大刀闊斧地改起革來。每一個分廠我都派了兩名員工出去長期駐紮,每月補助300元工資。做為第一級階梯,他們不能讓問題燈串超過百分之二十的貨出廠,發現一次扣工資百分之二十,這些工資獎勵給發現的第二級階梯成員。第二級階梯是回收部的質檢組,他們不能讓問題燈串超過百分之十的貨入廠,發現一次扣工資的百分之四十,獎勵給發現問題的第三級階梯成員。第三級階梯是生產線,他們必須保證走線後的問題燈串低於百分之二,否則扣除當月獎金給第四級階梯。最後就是第四級階梯的複檢組,如果客戶回饋回的問題燈串超過百分之零點五,則扣發當月工資。

  新方案一實行後立刻見到了成效,生產線的效率成倍增長。第三個月開始,公司接到的定單就比往年同期最少超過百分之五十,有時甚至是百分之百。老頭子一見到我就眉開眼笑。

  我經常跑分廠去檢查品質,跟老闆們混熟了後,對幾個品質最好的老闆暗示,若是他們幫忙將我抬到外發部經理的位上,我一定將最賺錢的貨給他們做。我的前任是學經濟的北大高材生,我卻時常懷疑他文憑的真實,或者這小子讀書時一定只顧泡妞去了,既膽小且愚蠢,收每個老闆送的紅包,卻又不敢多要,他不知道對老頭子而言,收多收少都同樣算是受賄,一樣是對他不忠。還弄得自己在分廠老闆面前孫子似的,有次一個廣東籍老闆就在辦公室裡公然說要找人廢了他。幾天後,他在帶一小妞出門時還真給人打得頭跑血流。

  我的逼宮進行得異常順利,老頭子早就對他不滿,分廠幾個老闆又不斷地跑去告狀,說他無厘頭,發貨沒有計劃,經常這個品種才剛上手,下次又換了一個品種,這樣下去我們要罷工抗議云云。再加上胡曉琳枕頭風拼命地吹,我兼上了外發部主管。

  從我兼任開始,大家都知道外發部經理即將易主,分廠老闆們更是拼了命的找盡藉口來接近我,送高檔手錶者有之,送名牌服裝者有之,有的乾脆直接給我存摺,我一臉的正氣,來者必拒。胡曉琳又將我的清廉說給老頭子聽,於是我在主管的職位上不久就一路升到了經理,前任被以收回扣為由給拿了下來。

  我躊躇滿志地入主外發部時,前任正在收拾東西,辦公室的人見我進來都恭恭敬敬地叫著經理,卻沒一個人理他,我微微覺得有些心酸和歉疚,但很快就被成功的喜悅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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